那人见她答应了,自然高兴得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说道:“解药就在这儿,我甚至可以先给你半颗,剩下半颗,待你打开那密室后我便交到你手上。”
说着,便打开盒子,盒中有一颗红色的药丸。他将那药丸掰下半颗,递给如是的同时还贴心的说道:“我还可以将这名女子也交给你。放心,既然你我如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便不会真要了你的命。”至少现在不会。
如是接过这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这药在腹中化开,如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腹中那股莫名的疼痛仿佛也消失了。这和自己刚刚用青白丸强行压住的感觉完全不同。
如是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久门没有撒谎。
久门见她毫不犹豫地吃下去,也是有些敬佩他了。若是自己能收服此人,便又是一大臂膀。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长生之事不能容得第二人知晓,待这小子将密室打开,自己也不消动手,只是解药这东西这位应公子就别想了。
如是眼中也是波光流转,两人各怀心思。
久门笑着关怀道:“应兄弟此番能站起来吗?”
如是抖了抖衣裳,站起身来。她看了看地上,吴良已断气良久,双目圆蹬,显然死不瞑目。如是对着久门拱了拱手,也是笑着道:“久门兄,先前多谢你了。”
久门疑惑道:“为何谢我?”
如是指着地上的尸首道:“自然是谢你替我杀了这厮,也谢你没有真的杀了无辜的云苓姑娘。”
久门虚伪的笑道:“我原以为应兄弟你宅心仁厚,会怪我让他死得如此惨烈。”
如是自然说着久门兄这么这样想,兄弟我谢你还来不及云云。两人推来推去,仿佛之前下毒一事从未发生,真成了亲密无间的兄弟似的。
如是虽然常年在山上,未曾体会过这人间百态。但她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心地善良到愚善的人,她只是欠缺江湖经验,并不是缺心眼。吴良是真真正正对自己起了杀心,便是久门不动手,她也会亲自了结他。
如是觉得自己又离话本里那种千宠万爱长大的心地善良不食烟火的小师妹又远了一步,话本子里的小师妹就算是别人杀她全家,她也会软声轻语的原谅人家,多么的宽宏大量啊。而自己常年受师父教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掘他祖坟。
虽然这位久门看着与自己相谈甚欢,但她没忽略这人偶尔露出的杀机。自己真是刚躲过豺狼,又迎来了虎豹啊。
如是看着久门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开口道:“这长生之事不知久门兄是如何知道的,可有几分真?”
久门也敛住了笑意,道:“大约有八九分的把握。”
如是叹道:“不是小弟我不信任久门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我听兄长之言开了那密室,没有长生秘术就罢了,若是将你我二人的性命搭在里头,那可是得不偿失。不知久门兄是从何处知道此事的?”
久门原本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如是无法活着走出这密室,便又放下心来。他复笑道:“你这担心也有理,便是告诉兄弟也无妨。这长生之事我是从一本书上得知的。”
“书?什么书?”
久门回道:“一本名为《光明秘事》的书。”久门回想起当初种种,只觉时光飞逝。昨日之事仿佛就在眼前。
他当初初到光明府,不过是个会两手拳脚功夫的武夫,却知情识趣,逐渐成为了吴良的左膀右臂。此处人烟稀少,来往客人虽多,但大多不是有雇了镖局押解,就是自己带了护卫,散客还是很少。那时他们几十个山贼没什么好使的武器,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
直到那天,久门在一处废弃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密道。他告诉了吴良,同吴良一道进到了密道。两人看到了那么多上好的刀剑,眼睛都红了。但这些同那本《光明秘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里面记录的光明府他们虽没听说过,但大概也知是一个武林门派。
《光明秘事》里明确指出长生秘术就藏在密室之后,但只能以五行八卦来破解,若想用火石强攻,那里面的东西也会一道毁去。
“没想到那老匹夫第二日便引我前去,想杀了我,好独占这秘密。只是我以前当过书童,后来主人家败落就在市井学了几手微末功夫,早早就将他那书偷了过来。当年我身负重伤逃走,心有不甘,便在不远的鹿岭改了姓名拜了个武功高强的师父,待到师父死后我也建了个山寨。”久门面色狰狞的说道。
随后他又发出一声嗤笑,道:“没想到啊,他最后还是死在我的手里。这么多年,他还没放弃,又怕人知道,只能自己抓了几个算命的教授自己阴阳八卦,妄图凭借自己入得此门。可惜他没有书,记不清具体内容,只是记得入口就在这密室里。”
久门看着自己手上的短剑,那短剑上沾染的鲜血早已凝结成一层薄薄的血痂。
如是眼底晦暗不明,也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听他回忆这这段往事。
“哦,对了。”久门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这身上摸索着,“这本书你先看看,或许对你待会儿打开那密室有益。”
难怪他胸前鼓囊囊的,原来是书本。
他递给了如是一本书,又补充道:“长生之事在第五十七页。”
如是原是准备好好通读一番,好解光明府之秘。但听他这话只得将书本直接翻到那处。
如是看着那书中所写的除了叙述入口只消从入口处直行三步,左行九步,再右斜四步就能找到。而至于如何进密室书上却没有明说,只是引用了《易传》上的原话:“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如是与久门跟从书上所说到达墙侧,如是将耳朵贴近石壁,听见了哗哗仿若流水的声响。仔细搜查,在一把板斧前发现了刻在墙上的一个八卦图,只有巴掌大小,图上凹凸不平。
而后她又在石壁的上下左右都各找到了一个,联合这中间的那个小小的八卦。如是看着这个八卦图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无闻谷山下的两个护山大阵的走势吗?只是没有护山大阵那般历经几代谷主改良的那般繁琐。
罢了罢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思路,就当护山大阵来解吧。
肩挑乾坤,脚踏阴阳,中为五行。久门只见如是上蹿下跳对这那几个八卦图轻点一二,那门就有些松动的痕迹。
在门缓缓打开之时,就是现在,久门冲着如是连推三掌,一掌强似一掌。如是早有警惕,怒极反笑道:“好一招过河拆桥。”
久门置若罔闻,劈出三掌后又讲袖中的那把短剑掷了出去。
如是腾空而起,将一包白色粉末劈头盖脸的撒向久门。虽然如是躲避及时,但仍有一掌掌风拍打在了她的身上,打得她胸口一痛。
久门见那粉末撒来,虽不知是什么粉末,但也知多半是什么毒粉。他脸色一变,微微侧转了身子。谁知刚躲过粉末,后面又来了一个五角状的暗器向他飞来,他脚尖一点,往后倒退丈余,堪堪躲过了暗器。
久门脸上一笑,看着正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的如是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笑容一凝,整个人直直得向后倒去。
久门最后看到的是如是抬起头来,哪有什么痛苦神色,反而面露狡黠冲他挑衅一笑。
如是走上前去,看着久门眉间有一滴血流了下来。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功夫还没有全然到家。书上说,将“眉心一点红”这门功夫修炼到化境便可将银针全然插进敌人眉心,待敌人死后也只会在眉心中央凝结一个小小的血珠,宛如一颗血红的痣,这门功夫便是得名于此。
可看自己使出来的,眉间的血流了下来不甚美观,而且那针还有寸许露在外头。如是摇摇头,又暗暗安慰自己,不过练了几天,就有这般成效,还能杀了强敌意算万幸了。
她知道久门这人不可靠,自己从不会安心的做与虎谋皮的事。这人从前能在吴良身边取得他的信任,而后还能打拼到与吴良一般的地位,显然不是什么能信任的人。而且他定然更谨慎,所以如是才假意用那粉末吸引住他,又将七星镖掷出,以为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后手。
待他连躲开两样东西,意得志满松懈之际,再偷偷从头顶的冠中摸出早已藏好的银针,放置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趁他不备悄然弹出,这才有了如今这个局面。
如是先是看了看云苓,见她只是被迷药迷倒的,身体无甚大事便放下心来。又从久门的尸身上摸出了那个药盒子和那本《光明秘事》。
如是顺带还扒拉开他脸上那层真人的面皮,露出他的真实面貌来。她左看右看,久门本人长得也是个獐头鼠目的猥琐之相,还说什么讨厌丑人,那他应该会很讨厌他自己。用真人脸皮易容的还能被一眼看出,易容术真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