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刘妈妈如变脸一般,转过身冲阮灵儿假意讪笑,这瞬间又恢复慈祥的容貌。
阮灵儿浑身毛孔打开,寒气迫出,心想这婆娘也太善变了吧?
还未等她多虑,刘妈妈又说道:“灵儿,初到这里便扫了些雅兴,若沈大官人得知恐有怪罪老身呐”
其实刘妈妈今天的举动确实有些过火,艺女只是受辱不愿见客,虽有错但也不至如此。如果放在往日不会如此下手,只是沈陆拖寄阮灵儿在此,忧怕她得靠山而任性,将来不服管教,故此借此事想杀她个下马威,只是苦了彩喜罢了。
阮灵儿是何等聪慧之人,这等事怎能看不出来。把艺女打成这样数日不能见客,对青楼也是个损失。
刘妈妈的言行对情商极高且铁齿铜牙的阮灵儿来说根本过不了堂,阮灵儿开始撒娇起来,挤着清细嗓音,“呦,妈妈,您说笑了,院内之事怎可与外人道来?若将来奴婢犯错,您亦可如此调教,奴婢定不告予沈大官人”,说着,左手微握,两臂齐腹,额面微低,左脚退至右腿后,脚尖点着地,两腿屈膝道万福礼。
刘妈妈见此抬袖遮面,前后俯仰啼笑不止,笑过抹泪,“老身体酥,粉面娇身复这般模态,哪位男官受得住哟”
她嘴上如此这说,可心想:小娘子这是与我警告,想动她一下试试后果,真乃狡黠之鬼。
在一旁边的碧儿插话,“佳人美若仙女,开朗风韵,若非沈公子垂青,定是头牌,被万众宠身,前途可锦呐。”
阮灵儿闻听,心想这院里的人都有病吧,打伤了人怎么跟没发生过一样,想到这她回应道:“碧儿夸赞了,奴家无艺,赏不得官客,只会唱些歌调,并无它长”
“哦?灵儿会歌艺?”,刘妈妈好奇,因她不盼沈陆与阮灵儿有株,多寻机会,故此闻听阮灵儿所说后,自然得趣。
“嗯,会一些”
“速唱来,老身拙听”
阮灵儿清清嗓,清唱首‘天下无双’,刚开嗓,刘妈妈竖颈挺腰,两个丫鬟倾身抬额,哪里听过这等韵律。如黄莺吟鸣,又如自然之声鸣,夹着旋律,余音绕梁,在初黑夜晚的院中回荡,让人沉醉无途。
阮灵儿单手半虚掩着耳朵,微闭上眼情,情感流露的唱着,三人早已被歌声带入,闭目赏听。阮灵儿唱罢稍平息片刻,没抬眼,三人傻呆着无话,闻听有声涕,见刘妈妈抬袖擦泪,
半晌未语。
“妈妈,这是何故?”,阮灵儿深惑不解。
刘妈妈也未理她,起身对着碧儿说道:“你二人帮灵儿寻寝房,摆宴进食,早歇息”
言过后,刘妈妈径直出了屋子。
“妈妈!”阮灵儿起身回喊。刘妈妈未理,渐渐消尽在夜幕中。
“两位妹妹,这是为何?”,阮灵儿发懵,问着两个丫鬟。
两人都撇嘴晃头,碧儿移身过来说道:“妈妈素日峭刻,未曾今日这样喜涕交革。许是想起往事吧”
阮灵儿不解,叹声道:“哎,等明日心有所复再赔歉吧。”
碧儿也认可,“灵儿,我们先进食入寝,这且先不多虑了。”
“也只好如此,烦劳两位妹妹了”
两名丫鬟欠身礼过,带阮灵儿吃饭排寝,选房就在这后院,当然这是刘妈妈提前吩咐的,这也是越于妓女之上的待遇,阮灵儿心里清楚,全然是沈大官人的面子。
阮灵儿选了一间心怡的宅房住下,两名丫鬟闭户撤出。
房间内仅剩她一人,夜因灯而短,昼因灯而长,望着油灯跳动的苗火,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也不禁感慨。
她想着九江的丁世英,想速离此地,可眼下又无法逃走,没有马车未跑久远便会抓回。姓沈的也不会赎身,否则不能将我寄身于此。唯有自救,她思琢片刻,决定明日与刘妈妈谈判。
由于劳顿,此时也有了困意,她来到门户前的水盆旁,摘髻净面,洗漱已毕后,吹灭油灯倒床便睡。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纸洒进宅屋内。
由于劳累肌乏,阮灵儿睡的沉晚,时近晌午还未醒过,在睡梦中隐隐听见有人喊道:“灵儿...灵儿...该起啦...灵儿...”,随着声音又扣打门户。
阮灵儿渐渐被吵醒,迷迷糊糊伸着懒腰,她应了一声:“来啦...”,踉踉跄跄行至门户旁,打开门还未等看清户前人的容貌,被一股骄阳打面,速抬袖遮脸,侧头闪目,眨眼的间隙映入一位体胖老妇的身躯,这正是刘妈妈。
没等阮灵儿言语,刘妈妈迎身抱她两肩,顺力一转将阮灵儿背过身,推其前行,行走言道:“几时啦?还不起身?”,说着来到桌椅旁边,轻轻将她扶坐,随后自己拉椅坐下,笑眯眯看着阮灵儿。
阮灵儿羞面,打着哈切伸个懒腰,傻笑道,“妈妈,昨天给我累完了,多睡了一会”,说完后觉得哪里不对,醒醒神,站起身行万福礼,轻声续说道:“奴婢昨日乏累,多睡些时,请妈妈责谅。”
“哈哈哈哈...顽皮,坐下坐下,老身赏爱,慢慢来,不急”,说此,又轻笑一番。
“妈妈找我何事?”
“碧儿早些时醒你起身,扣户未开,前来于老身知晓,故移身瞧看。”,刘妈妈更担心阮灵儿潜外,若真出逃,无法与沈陆交待,需点人抓回,未放心才前来看个究竟。
“哦,原来这样,妈妈,您看我今日应该如何待样呢?”,阮灵儿探话。
“这...按理说,你每日只待沈大官人即可,无需它忙,老身昨日替你请限,不待客亦可散心行身,今日先随我户贴登人,而后从院带你转转,待沈大官人前来,你二人再衔叙”
刘妈妈所说的户贴登人便是入户登记,可谁也没有想到这登记一举受朝政影响,一场空雀人灾惹来杀身大祸。
阮灵儿闻听点点头,她拉住刘妈妈双手问道:“妈妈,昨日我献歌艺,您为何不悦而走,行错何处,请妈妈教诲”
阮灵儿歌声醉人,却谦过,且殷诚不虚,此乃大教涵,想此,刘妈妈进言“灵儿歌艺美妙至极,老身欣喜生慰却喜悲交加,故此那样”
“即已生喜为何生悲呐?”,阮灵儿斜歪着头,细声撒娇问道。
刘妈妈长叹口气,“哎...老身瞧见灵儿娇身美貌,便已神呆,不曾有知灵儿藏此惊世妙音,若众客得以赏观,必是日升月恒之景。只因沈大官有嘱,不允你待客,老身无此福?,故此泣声而走,哎...”
阮灵儿闻听喜出望外,心想这正合我意,她咯咯笑出声来。
这笑声固显着自信与凌人,刘妈妈莫名有种陌生与惧畏,只见阮灵儿洒脱而起,双手背后仰面,倜傥不羁,一改柔女娇身,宛如沙场点兵女将,远瞻而望。
“我年代经商之人众多,且商道拔萃出群,是当朝之人不可比攀,奴婢可荐策一二,帮妈妈营生,必然生机”,阮灵儿抛砖引玉说道。
“哦?此话非是妄语?”,刘妈妈将信将疑,虽不知灵儿身底,但对她的话也颇有兴趣。
“无妄,剖心以对”,阮灵儿笃定说道。
“如此说来,老身可要虚心讨教一二”
阮灵儿欲了解情况,她转身正襟危坐,探问道:“妈妈,在这安庆城中,燕馆歌楼有几处?比逊上下有多少?”
刘妈妈思忖少顷答道:“醉月阁为城中之首,城中大小多有几十处,多为居家而业,家女做妓为多,因城中兵壮,此行当日渐繁盛”
阮灵儿不解,既然醉月阁是城内最大的青楼,刘妈妈却不知足,她不解进问道:“即为城中之首,妈妈为何犯愁?”
“灵儿,看似勃然有致,但虚华不实,行商用度之多,月营寥剩无几,难呐...”,刘妈妈发愁
阮灵儿这才明白,原来是开销太大了,又问道:“于此稍逊有几处?”
“六处有余”
两个人一言一语在屋内商议着,此时晌午的艳阳高高挂起,有些燥热,安庆城已有两月未降雨水,树草懒生,耷身随风而动。屋内两人也聊的火热,阮灵儿掌握了城中青楼情况,为刘妈妈献出一计,两人谋划许久,约有两个时辰,屋内传来“啪”的一声,刘妈妈拍案而起。
“哈哈哈哈...灵儿,老身前世修善,得来今世福祉,就依你意办”,刘妈妈兴奋过激,半眯着眼睛,仿若藐视一切万众。
此时阮灵儿已揽持局面,“妈妈,还有一事”,她起身说道。
刘妈妈转身握住阮灵儿双手,心潮未平,“灵儿,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