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散开,散开,马儿受惊......散开”,这名仆人不再抽着马鞭,此番呼叫亦是假戏于街上行人,行人瞧见吓的四散而逃。一时间整条街沸扬起来,人们只顾躲命,地面满是蔬菜果皮,阮灵儿与刘妈妈被前方的混乱场面所惊呆,转眼间马儿已飞身到了近前。
这名仆人不忍此貌美佼人送命,心有怜悯,又对少夫人不满,本意只想插身而过敷衍行事交差,可没人知晓他这般意图,马儿直奔阮灵儿。
刘妈妈吓的两手紧握阮灵儿左臂,一头扎进她怀里,阮灵儿生平马匹都少见,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也吓得娇身颤抖,被刘妈妈拉着也挪动不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阮灵儿身后房檐之上飞身下落一人,此人鹅帽锦衣,身穿青绿色锦绣服,腰佩绣春刀,脚蹬黑色高腰牛皮靴。正当马儿将至之时,此人右手抽出绣春刀,剑光一闪,左手搂住阮灵儿腰间,一个越步蹿出数米远,为防止阮灵儿被扑倒,他脚尖点地,左臂向怀中叫力,呈半蹲式,右手刀尖杵地,一把将阮灵儿搂入怀中。
阮灵儿躺身在这名男子前臂之上,早已被这闪电般遭遇弄得慌神,只见眼前这人横眉剑目,天庭饱满,帽间垂下两缕黑发,宛若刀裁,威风凛凛相貌堂堂,面露冷傲又盛气凌人。阮灵儿闪晃着明眸,面无表情,呆呆的凝视着他。
此人也看清阮灵儿的面容,还未定睛,便面露羞愧,侧目将阮灵儿挽身扶起,飞身上房,眨眼间踪迹不见。
“灵儿...灵儿...”一个老者痛苦的叫声。
阮灵儿这才醒过神,回头再看,只见马儿已被开膛破肚,尸身横躺在街上,那名仆人也摔晕在数十米以外。
刘妈妈原本拉挽着阮灵儿,男子救人时被冲力带入,她前倾站立不稳,向右侧滚身一周后趴在地上,手捂着腰,口中念着‘灵儿’,盼其扶起。
阮灵儿见状也不好笑出,强憋着扶起刘妈妈,右手握着的契书几近攥成细条,还好没有破损。阮灵儿帮刘妈妈检查了伤势,只是有些闪了腰,并不严重。
“这死马,害得老身...哟哟哟...”,刘妈妈边说边侧身扶着腰扭动一圈,还好无大碍。接着又咧嘴问:“灵儿,你没事吧”
“妈妈,我刚才被人搭救,并无碍,只是您受了些苦,晚些奴婢给您用药外敷便好”,阮灵儿说着转身到刘妈妈身后,拍打拍打染尘,又方便背着她偷笑一番。
“这锦衣卫怎会到处,若非安庆有事?”刘妈妈自言自语,手中不停拍打着衣衫。
阮灵儿好奇,“锦衣卫?妈妈适才所言锦衣卫吗?”
“不错,当年平乱之时老身见过,贼党便是从这醉月阁被带走,自然认得这身穿扮”,刘妈妈仰目回忆着,又移目对阮灵儿言道“灵儿,我们快些前往吧,云楼之事并非小事,也要从速而办”
阮灵儿还未从被救的画面中走出来,抬眸望着房檐,还在回想着刚刚发生的这些,听刘妈妈言语,才漫不经心的答道:“哦...哦...是”
两人又起步向府衙走去。
这一幕被数百米开外的少夫人看的清清楚楚,这少夫人便是沈陆之妻,因与阮灵儿一面结仇,忧感沈陆与其有染,便动了杀念。阮灵儿出府后,命人备马车偷偷跟在后面。见其进入醉月阁才知身份,更是恶气难咽。
她已计划每日前来停留小巷以守待,盼她出阁之时,行策以夺其命。不曾想如此之快,今日便见刘妈妈与阮灵儿一同出阁,她心中暗喜,在无计之中想出卸车解马之策,才命仆人行凶。但见阮灵儿身安无事,气炸心肺,带着另一名仆人弃车回府。
回到府中找来其它心腹仆人,交待道:“你等速去,将人、车、马取回,此事不可声扬,若老爷与少爷问询,便讲马儿受惊,宠吓行人,依理赔偿”
“是”,“是”,几名仆人前去照办,少夫人提笔文书,给父亲大人写封信,因父亲镇守城池,自己一女眷不便前往,以信代话,信中大概意思为:‘沈陆足踏青楼,见一貌美女子发意生情而相思成病,又命仆人邀其进入府中私会,成何体统?此妖女恶言相对,当众羞辱女儿,沈陆竟邀其进屋临榻。蒙受妓女一欺,实属羞辱,若父亲大人不理,小女愿一死,无脸活在世上’
信中断章取义以泄私愤,写完后交给仆人,火速送往。少夫人心中暗下狠心,不将这娇女致死,誓不罢休。
此时的阮灵儿与刘妈妈已经到了府衙门口,知府大人姓贾,他可不比前任知府马贵那般清廉正直,此人贪财好色又狡黠,与醉月阁也有渊源。因朝中有禁令,不可官入青楼,起初每逢晚间便乔装打扮一番,偷偷移身前往,刘妈妈事先在角门安排妥当,接他入院。
他经常与一位叫程倩倩的女妓私会,一次酒肉馋肚,吃坏肚子,准备出恭时,在院中逢见本城酒坊的王掌柜。王掌柜嘴角起风,逢人便讲,传到贾知府耳中,贾知府令官差前往打酒,以饮后腹痛、谋害当朝命官为由将其乱棍打死。此后,每当官差前来醉月阁送探报时,刘妈妈便将程倩倩由龟奴护送至贾大人的寝宅内。
因交往过密,府衙门口两个差人自然认得刘妈妈,见刘妈妈协一貌美女子向府衙这边走来。此女子貌若美仙,便多看了几眼,也未理刘妈妈。刘妈妈深知其意,到了近前有意咳嗽两声。
“咳...咳...,两位差爷,贾大人可在?”
“哦...哦...哟,刘妈妈,您怎此时前来,有事相报?”,一差人回神,搭着话,余光还落在阮灵儿的玉颜上。
刘妈妈一欠身,“差爷,老奴欲见大人确有要事,还请差爷多行方便”,说着从袖兜中掏出两粒碎银,各一两左右,分别递给两名差人。
两名差人喜面颜笑,伸手接过,一名差人说道:“刘妈妈何需客气,大人在书房休息,容我前去禀报”
“劳驾差爷尊身了”,刘妈妈客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