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躁动之时,姬扶苏拂帘而出。
玄衣的帝王带着沉郁而幽冷的气息走向金座,却没有坐下,扫视群臣一周,却将目光定格在那个绯色身影上:“宋律。”
他轻唤一声,百官屏住呼吸。
宋律没有惊讶,仿若一切都在预料、情理之中。
他轻缓地走到大殿正中,俯身行礼:臣在。
“朕想知道刑部尚书宋大人,对朕处理那二名女官有何看法。”扶苏望向宋律,高傲的下巴微扬。
“内侍房笔吏无载,大明宫总管未曾允许,私入大明宫者无论皇亲国戚当以‘刺杀’之罪论处。”他一番话语答的毫不吞吐,镇定自若。
“你……”阮相和吏部尚书温亦蝶俱是望向宋律。
宋律幽冷的目望向阮庭胥:“阮相和温大人想说什么?”
“我女儿乃当朝正四品女官,如何是刺客?”温亦蝶嘶吼道。
“那么宋律想问温大人大明宫是什么地方?”宋律冷声道。
“皇上日常所居,及召见臣子。”温亦蝶答道。
“那么如何能入大明宫?”宋律冷笑。
“……”
“还是要下官来告诉温大人,得内侍房牌子,哦,对牌子是拿了是伊公公手下小桂子的牌子,但是请问大明宫总管知不知情?”宋律望向金殿一侧的阿伊。
阿伊有些激动地望着宋律连连摇头,“不知,他们都没过问咱家。”
公孙白鸠更是诧异的望着宋律,想不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关键时刻还是他在帮他家小皇上。
“那就对了,进大明宫不过问大明宫总管,你们。”他顿了顿,目光凌厉地望向阮相一党,“是何居心?”
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落入这些贼子耳里,竟是畏惧。
“那么皇上以‘刺客之罪’论处,尔等有何资格在此质问皇上?”此刻宋律反倒替皇上将了他们一军。
白鸠和楚知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内心畅快过,这一次算是看足了瘾。
姬扶苏更是长舒一口气,他知道他就没有看错人。
“那么皇上禁足太皇太后又是如何解释?”阮相依旧不死心。
这时候却听见一声虚弱有些仓促的声音:“咳咳,阮相皇家之家务事也是我等作臣子的该问的?”
澹台逸手轻拭薄唇,“再说皇上是否将太皇太后禁足你又如何得知?”
“好你个澹台逸!”阮相咬牙切齿。
“阮相有何异议不若当面问皇上。”澹台逸冷笑。
“那么臣的姐姐呢?皇上为何要将臣的姐姐关入笞房?”温亦蝶忽地跪在金殿上失声恸哭。
“朕有说那是朕的意思?”扶苏幽冷的声音又回荡在空气里,含入骨髓。
“众位大人,那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与皇上无关。”阿伊大声说道。
众人唏嘘,一番归政风波就这般悄然而熄。
“阮相与温大人目无君上,当剥去封号,禁足府邸。”宋律层层追击,这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请皇上定夺。”他微福身子,谦和道。
扶苏深邃的目久久地注视着那一身绯衣的人儿,淡淡道:“准。”
“皇上?皇上臣乃三朝元老,为风国奉献一生,这黄口小儿要剥夺臣的封号,他算什么东西?皇上!”阮相慌张跪地。
姬扶苏睫毛颤了颤,未曾多言。
伊公公却是督促了一声:“压下去!”
“皇上,臣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姬扶苏,你杀了我女儿,扣押先皇女侍中于笞房,禁足太皇太后,削右相官职,老臣今日就要血溅昭阳!”说着温亦蝶夺过一旁侍卫的佩剑抹向自己的脖子,“先皇您开开眼!”
说着仰天一声长啸,热血溅了一地。让众人战栗。
众臣子瞬间低头,右相一党惊魂未定,温大人以死作乱,明显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
“愚昧!”姬扶苏却是暗哼一声,一甩衣袖离去,玄袖中的手却是握得更紧了。
晋国使者见事情发生到这个样子,小皇上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作为,只好离去。
阿伊望着地上的尸身,对身后的宫人说道:“去、去、去,拖下去,处理干净了!”阿伊抚额,为小皇帝捏了把汗。
澹台逸却是望着那抹绯色冷笑,总有想用死来解决一些事,却不知道这是最愚昧的事情,若想搬倒当今圣上,这些人终究是太嫩了。
公孙白鸠和楚知云见群臣离去后,相视一望朝思贤殿走去。
思贤殿。
“皇上,阮相一党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楚知云沉声道。
“知云、白鸠,你们说朝中朕还能用的还有谁?”姬扶苏握着奏折的手稍稍用力,颓然地道出一句:“苏幕苏月死了,都是朕的错……”
楚知云与公孙白鸠恍然大悟。
“皇上。”知云跪地,“在这个时刻臣想到的还有一人。”
“谁?”扶苏道。
“百里谷波。”他的目光坚定地望着书案前的扶苏。
“臣可以替皇上暗中联络镇远将军,求他在关键时刻出兵。”说着,他的额头已渗出汗水。
“知云!”公孙白鸠替他捏了把汗,他这么一说不是明显把这场归政风波划分成:“宫变”。
“皇上,我们不能被动,而且,从苏幕苏月二人的死来看,这是一场阴谋,而且敌人不会是阮相阮后一党那么简单!”楚知云跪步上前,“皇上,请信臣一次,敌人在暗,皇上手中无兵,必须将一切安排的有备无患!”
扶苏望着此刻紧张激动的知云,喉间哽咽,不可否认让他只做一个区区御医未免大材小用,以楚知云的深思熟虑当是文治武功之才。
“楚知云听旨,朕命你联络镇远将军,传朕旨意,全城戒严……”
“臣遵旨。”他颔首,离去。情况紧急,不由他怠慢。
“白鸠你去协助知云把。”
“臣遵旨。”白鸠也颔首离去。
“阿伊,去将夜贤人唤来!”姬扶苏对身后的阿伊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