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糕一手拿着糖葫芦,一边迈着小短腿在两个黑衣人面前踱步。
温汀面如死灰,衣袖一甩进了药铺。三年惨无人道的杀手生涯里,他本以为自己冷心冷清没想到到头来乱他心智的竟是一个女子。
一股颓败之感袭来,可是他却本能的压抑下去。温汀之为温汀是因为他选择的路从不后悔。
名字里含水字的男子,性情或许幽冷,或许桀骜不驯,孤高的让人反感。
只是,水之性,遇热则热,遇冰则冰。水之情一无反顾,如大江东去,覆水终难收。那是舍弃命运与信仰的追逐,直至海枯石烂,雪山不再融,沧海化作桑田……
苏澈如此,温汀亦如此。
夜未央有注意到温汀从药铺走出来后脸色更寒了三分,明明是春日万物复苏,百花盛开的日子这个男人却带着寒冰一般的温度,俨然不是花灯夜里那个温婉可人的少年郎。
夜未央走在大街上嘴里不住的吟着诗。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
夜未央瞥了一眼街道两旁楼肆里无数穿红戴绿的姑娘,终是将那句诗吟完了:“满楼红袖招。”
“客官,上来嘛~”阵阵娇嗔地声音传来。
夜未央适时的止步,果然最古老的职业:女支女,厨子,小偷……哪里都有……
“你还再看什么?”温汀一把将夜未央的手抓过来,往前面走去,牵着马车的安安还有另外两个黑衣蒙面人都低头红着脸快步走过。
夜未央白了他一眼:“我不过是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帮你物色一个。”
什么?温汀的脸顿时黑了。
夜未央瘪了瘪嘴:“做妾啦……”
温汀眉头一拧却是舒展开来,他勾唇道:“为夫择妾这的确是做妻子的分内事。”
“你!”夜未央气急败坏,尼玛,本来想调侃他,反倒被他戏弄了!
温汀却是眯眼笑了,下一刻一张俊脸又恢复了漠然。
一行人跟着他走了良久,都疲了。
夜未央跺脚问道:“姓温的,整个十里镇都逛遍了你到底要找谁啊?”
“不知道……”温汀淡淡道。
“我真想……掐死你!”夜未央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脚背,回头看安安的马车已经落后他们一大截。
“那边有个面馆,要不要先吃点东……”还没等温汀说完,夜未央就朝那面馆走去。
“鱼面?”夜未央看着面馆飘动的锦旗,惊讶道。
这十里镇挨着允水,渔业发达,以鱼做面并不稀奇。
夜未央坐下点了七碗鱼面。
小二哥端着鱼面上来的时候,安安他们刚到。
温汀却一直在鱼面馆附近打听着什么,直到他进了羽毛馆斜对面一家算命馆后就没见着出来了。
夜未央疑惑的盯着算命馆的大门,温汀不是信这些的人吧,他进去干嘛?
良久才见他从算命馆里出来朝着鱼面馆里走来,他的额间一直带着不散的阴云。
“你到底在干嘛?”夜未央嚼了一口鱼面后问道。
“找人。”温汀说道。
“什么人啊?”夜未央继续问。
“……”温汀拿起筷子,夹起一条鱼面送向嘴里。
“呃……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夜未央白了他一眼往鱼面馆的厨房走去。
这鱼面极富嚼劲这个老板是如何做到的?鱼肉最大的弱点就是软腻,粘稠,这家鱼面馆却将鱼面做得极富嚼劲。
夜未央站在鱼面馆厨房外,看着水池子李活蹦乱跳的——鲶鱼。
鲶鱼肉极嫩,是淡水鱼中的良种。
夜未央看着那个老厨子将鲶鱼肉捣成泥,然后塞进一根一根的面管里……极其吃力的活计!
看到这里夜未央有些惊讶,这个厨子真是一点也不怕麻烦!
“为什么?”夜未央竟是喃呢出声。
老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望向夜未央。
“为什么不直接将鲶鱼的肉泥揉入面粉,却是要一根一根的塞进去?这样不累吗?”夜未央问道。
老人却是笑了:“我年轻时有和你一样的想法,可是那样做出的鱼面口感不好,所以我放弃了。我宁可多花些时间与精力也不再浪费这些材料了。”
夜未央久久地站在那里回味着老人的话。只是没有想到,多年以后的一日,她也会重复这个老人的动作……
这时温汀走过来,对她说:“去青州。”
夜未央望着他:“你不是要找人吗?”
他的目光有些游离,他淡淡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怎么了?”夜未央不解地望着他。
“那个药铺以前是我们家的……”他幽幽然开口。
“……”夜未央望着他,原来这个十里镇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药铺现在的主人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他说近几半个月在药铺后山发生了一些怪异的事,就托人给我捎信要我回来看看。”他说道。
“什么怪事?”夜未央小声说道。
“我小时候的衣服还有用过的东西都被人翻出来了。”温汀说道,眉头皱得更甚了。
“不是吧,你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夜未央诧异地望着他。
“我在找人,一个管家。是我现今唯一能打听到的线索的人,可是三年前我家人去允州遇难后就剩我一个,家里人都走光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处?”
夜未央看清了他眉目里的一丝隐忍,“那你这三年都没回过十里镇?为什么啊?”
“回来与不会来都毫无意义。”他说道,睫毛颤了颤。一入:“清风阁”前尘与过往都淹没了。
他转身望着未央,笑了笑,道:“算了不说了,我们早些走吧。”
夜未央颔首,就这样他们从十里镇踏上了去青州的路。
小皇帝!我离你更近了!
深夜,十里镇去青州的野道上。
安安、清荷、和年糕在马车里酣眠。两名黑衣人赶着马车。
夜未央和温汀在骑着马走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