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绯衣的男子幽幽地开口,“‘魅’虽能有情有脉象但无法生儿育女,你的一切是正常的。”
“谢谢你。”夜未央低垂着头,淡淡地答道。
“只是我很奇怪你的灵魂为何与这身体如此契合?你这三年就不曾有任何不适?”鬼川陌继续道。
“没有。”夜未央抬首望向鬼川陌。
他凝着眉,薄唇微抿,他笑道:“也许,你就是这具身子的主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来到这个身体的时间正是那个‘魅’离开这具身体的时候,那么那个‘魅’脱离了‘魅体’能去哪里?”夜未央问道。
“三年的冻结时间,若是复苏后在半年内没有找到合适的‘魅体’便会灰飞烟灭。”鬼川陌说道。
“三年,就是今年,那找到合适的‘魅体’容易吗?”夜未央不禁问道。
“容易。但要有巫师肯做,二次复体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鬼川陌笑道,“除非我这样的巫师。”
夜未央颔首,脸上的神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那么,原来寄宿于这个夜未央身体里的‘魅’,现今在何处?
夜未央不禁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幕,断桥、寺庙、长街,风都的烟雨里她追赶着马车,祝国寺的香烟缭绕里她散落的红笺……
她,是一个产生了情的‘魅’……
那么这三年的复苏她是定然会来找:“夜未央”的。
夜未央忽地觉得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仿若如芒在背,该来的,似乎命里躲不过。
“鬼川,如果那个‘魅’来找我怎么办?”夜未央慌张地说道。
“……”又是一番解释。
“你是说那个魅此前产生了感情?”鬼川陌疑惑地望着夜未央。
“嗯,曾经是我身体里的记忆,而且有些深。”夜未央颔首坚定地答道。
为何会害怕?对那个男人的独占意识似乎从未磨灭过。
至离开风都的那刻起。思念,未曾稍减;爱,却在无尽的蔓延。
她离开,只是为了下一刻的强大,不成为任何一个人的棋子,不受任何人的摆布,助他夺回他的江山,站在权利的顶峰与他笑看天下。
当年,毕竟是自己太弱了,他想保也保不住。可是这一场蜕变却足足花了三年之久。
三年?三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譬如他的情。
有时候在染宫的日子里她不停地问着上苍:爱情能否停留在原地?
只是夜未央不知他那一时沉默,也只是为了他的强大,给她一个安定的江山,给她一个能护得了她周全的姬扶苏!
鬼川陌握紧夜未央的腕部拧眉说道:“放心她再也进不了这具身体,你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与常人无异,而她完全做不到,就算有介质也做不到,她只是‘魅’!”
夜未央忽地释然一笑,那微笑如鬼谷里盛开的杜鹃花。
花似血,美如鱼;杜鹃花上杜鹃啼。
鬼川陌妖娆的眉目微怔:“女人,你穿绯衣会更好看。”似乎是想到了某个人,那个女人一弯绯色冷弓,踏雪而至,那太息般的眼神,将他的心脏刺个穿透。
他们初次的相逢,那个女人她说:“鬼川陌,吾受吾主之命前来取你首级!”
他被她绝美的容颜与嗜血的杀意所吸引,从此沉沦……
邪魅的笑再杜鹃花下渐行渐远,人影消失于前庭。
“女人,那男人快醒了。”空谷回音,夜未央感叹他的内力想是极其深厚。
夜未央却是冲着天际唤了一声:“等等,你说的那个条件是什么?”说了这么久她竟然将此事给忘记了。
“以后再告诉你……”那声音渐行渐远,在风中消散了。
鬼川陌回到自己的房间,掩好门,一口鲜血就此喷出。
“你又给人解毒了?”这个声音清澈如同婴孩。
鬼川凉薄的唇紧紧的抿着,修长的手轻拭唇边血迹,痛苦地唔了一声。
“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知道制毒要以你的血为盟,解毒也要以你的血为药引,若是有着不慎你不拍被反噬?”说话的原是一面青鸾镜,看其造型像是上古遗物。
“我只是想解,我再也不想发生像‘夜落尘沙’那样的悲剧……”他喃呢道,猛地倒在了地上。
夜落尘沙,他人生之中最大的败笔,也许是一时的性急将这个自己还未创造出解药的毒药卖给了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目的女子……
夜落尘沙,是他一辈子也解不了的毒,他本是清楚的知道……
当时,他只想借天下第一神医秋水公子之手找到:“夜落尘沙”的解药,而答应了那个女子的条件。可是后来,事情却发展成了那种局面。
的确,他后悔了,活了两百年第一次。
“喂,你醒醒啊!”青鸾镜慌张地唤道。不是担心他真的会死去,只是难以承受以后的日子独自一人的悲寂。
“青鸾,我想她了……”他喃喃道,手抚上胸口。
“真是造孽,你说那么冰冷的女子,你为何两百年对她不忘?”青鸾如婴孩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绯衣男子却是沉默,不再多说一句。
独孤九是在天黑的时候醒来的。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真好,我还活着,还能吃未央妹妹做的菜。”
未央和安安笑了。
“独孤,对不起。”夜未央低头说道,“以后我不会乱来了。”
“呵,没事。”独孤笑着抚上她的头。
“夜姑娘。”白衣的少年在门外唤了一声,深望她一眼后离去。
夜未央望了一眼榻上的独孤九,说道:“安安照顾好右护法我一会儿就来。”
“嗯。”安安颔首。
庭院,依旧是榴花之中。
“仙童找我何事?”夜未央望着那小人儿说道。
“夜姑娘,你是‘魅’吗?”白隐说道,那双清澈的目里带着探究之意。
“呃……不是。”夜未央翻白眼,敢情这娃又是因为这个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