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公孙兄,我们去夜府。”楚知云撂下一句话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公孙白鸠微愣,下国聘之礼是他礼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御医苑里的人插手了。
楚知云感受到背部传来的杀气,大笑道:“皇上将此事交与我,好歹我也是这婚事的半个冰人(媒人),你懂?”
“……”白鸠无话,甩了甩衣袖随他出了门。
浩浩荡荡地一行人朝夜府行去。
国聘之礼,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十里红妆比之风朝的国聘那全是虚无。
千人的队伍,绯色帘幔轻拂,宫装盛服的宫女面带笑意,楚知云和公孙白鸠二人一人骑着红鬃马,一人骑着白马,得意的活像两只大公鸡。
众官人宫女叹:真不知道是谁提亲!
众路人:这是向夜府行去,是夜家三小姐的亲吧。
路人:也许吧,好福气。这是七王爷纳妃吧。
路人:是啊,前些日子还听说七王爷去夜府向三小姐求亲呢,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哇……
路旁老者:这不是礼部尚书公孙白鸠吗?这按理说我大风朝只有国聘才能请动礼部尚书,那应该是皇上提亲!
众人望向老者:皇上提亲?
某明事理的路人:那应该是夜四小姐了,夜四小姐好福气啊。
另一人:还是夜四小姐娘有先见,与万岁爷定了个娃娃亲。
众人虽不明所以继续欢呼。
老者长叹。
夜府门前,当有小童来报说皇上以国聘之礼来聘夜四小姐的时候,夜梦龙本是在美人榻上午休,一个不稳便从榻上翻了下来,吃了满嘴的灰。
“什……什么?”夜梦龙望着在跟前的小童,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去,快带我去……”夜梦龙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时隔十六年,他竟是将当年清风阁的戏语给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再怎么说是戏语也是当年皇上生母与他家夫人说的,难免是皇上身边的几个老嬷嬷和老太监当真了,说给皇上听了。
皇家之事就算是戏语,那也是事啊,不履行,皇家威严何在?
可是,如今这事情又牵扯到了七王爷,这事,难了!
“他们到哪了?”声音有些沙哑,夜梦龙觉得这嗓子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回大人,他们到西大街了。”那小童恭敬地答道。
西大街,据此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了。
另一厢。
夜雪梅被丫鬟送回房后,冷静下来才弄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这会儿,手中好好的一条金丝帕子被绞得不成样子,嘴唇也咬破了,眼中一阵哀怨之色。
“小姐……”莺歌站在后面,不知所措。
冷静下来,夜雪梅让老嬷嬷打了点热水,又重新上了妆容。事情么,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大不了放手一搏,现而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莺歌,外面怎么这么吵?”夜雪梅情绪刚刚稳定下来,如今院子外这么吵闹,只觉得头更痛了。
“小姐,我去看看,您别急。”莺歌倒是忠心护住的仆,只是刚刚一直在房里陪三小姐,外面之事她也不清楚。待莺歌重进房内时,脸色苍白,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若是四小姐真进宫当了妃子,不,是国聘,那就当是皇后。以她二人的仇怨,那样她家小姐恐怕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这丫头虽小,心思倒也精明阴狠。
这会将这事告诉了夜三小姐,莺歌哭得稀里哗啦的。可夜雪梅却是面无表情,异常平静。
“她一残败之身,有何颜面嫁给皇上?七王爷是七王爷,皇上是皇上。”夜雪梅苍白的面颊上绽放出一抹嗜血的笑意,犹是寒冬崖头绽开的红梅。
“可是,小姐,老爷不让外传小姐未婚生子之事啊……”莺歌说道。
“不让传也得传了,这是欺君!”
“欺君”二字夜雪梅咬得很重,让跪在她跟前的莺歌颤了颤身子。
“估计爹爹现在已后悔没早些将四妹妹未婚生育之事传扬出去,这一来,不但得罪了七王爷,更是得罪了当今圣上。”夜雪梅冷笑道。
“那夜府……岂不是要遭殃了?”莺歌心中顿然一惊。
夜雪梅一甩衣袖,“倒也未必!”
“莺歌,你过来。”夜雪梅钩了钩手指对莺歌笑道。
莺歌颤了颤身子,将耳朵凑了过去。
“老爷不是说……”莺歌大惊,小姐竟然要她将四小姐未婚先孕之事传扬出去。
“莺歌,我的好莺歌,这事只能这么做了,你想皇上若娶了那贱人,不好过的不止是我,夜府,同样遭殃。”夜雪梅说道,以袖拭泪。道:“她和她娘一样,生来便是祸水。”
莺歌颤了颤身子,退下了。
没一盏茶的时间,公孙白鸠和楚知云还在街上斗嘴。夜四小姐未婚先孕的流言就传的满天飞了。
夜未央走在大街上,耳听留言,眼见那一路红妆,鲜衣怒马的两个少年,此刻那两少年神情莫测。
夜未央倒是觉得他们像是吃瘪的神情,不禁暗笑。两个俊朗的男子此刻脸黑得不像样子。
“阿央,你果真不同。”
身后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
还是水蓝色的衣衫,还是如瀑的墨发,白玉高冠,还是那天人一般的容颜,奈何,今日看他,比起昨日更加好看。
他说:阿央,你果真不同。
那么,她可不可以再细细想想,她在他的心里较别人,别的女人,不同?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他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带着几分担忧。
不知怎么,夜未央心疼一软,鼻尖一酸,在这北国的大街,晚春百花将散的日子,扑入他的怀中。
她说:温孤墨染。我失去了一切,乃至上世最宝贵的生命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对我好,我不想去排斥的男子。
“别担心,所有的流言都将被时间磨灭。”他温婉的笑,笑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