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费？”林媛媛不解地问。
“对！就是人工费！你说是保姆费也行！要知道，你可不是生来就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我和你爸照顾你，也是花了时间和精力的！”
“那您当初生儿育女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等我们长大了和我们算生活费吗？”林媛媛哽咽道。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满是伤痕，泛着一道道红色的裂痕。
“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我凭什么要把你养大？养孩子如果没有一点点用处，那我吃饱了撑的？我不会把花在你身上的钱和精力用来自己去享受吗？”
方婷婷从外面走了进来，淡淡地看了林媛媛母女一眼，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林媛媛的眼里的泪花，什么也没说，去拿了一个指甲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慢慢地剪着自己的指甲。
“那您怎么对哥哥不这样？您怎么不找他要好处？反而还帮着他结婚成家，建房子，帮他做一切你能做到的事！那是为什么？”林媛媛睁着朦胧的泪眼问道。
郭珍用一种觉得林媛媛问得很是奇怪的眼神上下瞟了她一眼，说：“你能跟你哥哥比吗？你是女孩子，你不能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你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而你哥哥不同，我是要跟着他生活一辈子的，是要指望着他给我养老送终的！”
“那你当初就别生女孩啊！你既然生了我哥，为什么还要生我？”林媛媛哭着问。
“一个家里，生两个孩子是很正常的。可是，我没想到会生一个丫头片子出来！早知道会生你这个赔钱的货，那我肯定不会生的！”郭珍毫不犹豫地说道。林媛媛的眼泪，没有在她的心里激起一点点怜惜和爱。
林媛媛呆呆地站在原地，希望自己这一刻能意外死去就好了。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不知道是不是能让自己的妈妈会有一点点难过。
“媛媛，你也别怪妈妈说话难听了点。你不知道，在爸爸的葬礼上，有多少人在后面议论你咧！说你就是挑三拣四，指望着能靠嫁人一步登天，给自己找一个金龟婿。所以才会挑失婚了，导致现在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你也知道，妈妈一辈子好强，听到别人那样说，心里不好受，所以才会在你这里把气出了。不过，说实在的，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也就那样。不知道以前别人给你介绍过的几个，你怎么就都看不上的。所谓媒娘媒娘，别人还是把双方都量了一下的，觉得差不多才会介绍的。你呀，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真的应该有个数。虽然说，你上次带回家来的那个伍清风是很不错，可是别人好像也没怎么看上你吧？照说，都来过家里见过长辈了，就是关系差不多了，只差结婚了的。可是别人心里如果真是把你当了他未过门的妻子，那爸爸的葬礼，怎么没看到他过来？”方婷婷看似在劝着林媛媛，可是却又句句话都在戳着林媛媛的心窝。
伍清风？来家里本就是请他来帮个忙而已，虽然后来两个人好似在交往，却都不曾说破。父亲过世以后，林媛媛也曾打电话告诉过伍清风，可是伍清风只是在电话里安慰了一下她，不曾说来家里吊唁，林媛媛也没好意思说让伍清风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父亲的葬礼上。也确实如方婷婷所说，伍清风对她并不是特别满意的。
林媛媛转身往外走去，觉得自己就象是一个没有知觉的人，全身上下都是木的，包括自己的心。
“你死哪里去？”郭珍在后面说道：“现在越来越不得了了啊，说说你几句就往外面跑！你给我站住！”
林媛媛没有听妈妈的话站住，而是继续慢慢地往前走，就像是电影里的僵尸。郭珍三两步就赶上了她，一把揪住林媛媛的耳朵，说：“你去哪？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让你站住还敢往前走！”
林媛媛任由母亲揪着自己的耳朵，就象是揪的别人，没有一点点反应，哪怕耳朵已被郭珍揪成了通红通红的。她平静地看着妈妈，说：“你不是嫌弃我吗？不是后悔不该生下我吗？那我走还不行？你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我，就当我死了！”
“你……”郭珍举起另一只手，正想往林媛媛的脸上打去，却被人一下子拉住了手。她侧头一看，是林媛媛的大妈蒋润。
蒋润拉下郭珍扬起的那只手以后，又急忙把她揪着林媛媛耳朵的那只手掰了下来，然后，用双臂抱着林媛媛，护在了她的身前。她扭头看着郭珍，说：“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你看看，孩子的耳朵都被你揪红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不心疼吗？”她说完，又看着林媛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耳朵。说：“揪疼了吗？”
林媛媛木然的心，一下子熔化在了大妈的关心下，她的眼泪喷涌而出，开始猛烈地抽泣。
“姐，你别护着她！这死孩子，我今天说了她几句，她居然就往外走，让她站住都不听了！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你让我打死她算了！”郭珍说着，就又要去打林媛媛。
蒋润死死地护住林媛媛，对郭珍说：“这么大的孩子了，你还成天打啊骂的。让我说，也就是媛媛这孩子太听话了。如果换了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了你还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早就跑到你找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不会再回来了。”
“她敢？！你让她跑一个试试看！”郭珍用手指着林媛媛，另一只手叉着腰，标准的一个泼妇模样。
蒋润伸手把郭珍指着林媛媛的那只手按了下去，说：“行了行了，你别气了，你也不看看媛媛都伤心成什么样了？就算是媛媛有什么错，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说吗？”
“我就这脾气！”郭珍说得理直气壮。
蒋润看了一眼郭珍，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她用手给林媛媛擦着眼泪，说：“别哭了，媛媛，如果不想在家呆着，那你就跟大妈一起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