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
不断地消散。
如同冰块升华一般。
女鬼四分五裂的躯体还未落地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亮光，很刺眼。
有什么东西正在聚集，从四面八方向着少年的面前聚拢，绚烂的七色光芒再少年眼前迸发，再归于平静。
最终凝结为一个花生般大小的白色晶体。
克索完全没有赞叹的心情。
啊，好恐怖，那个少年。
那才是真正的恶魔般的气息……
克索仅余的几缕灵魄之中已经深深烙上恐惧的伤痕，那是一种超脱于死亡的畏惧感。
他的视线与意识越发的模糊，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也如同那只女鬼一样，正在慢慢融化。
“咚，咚，咚……”
空洞的眼渐渐迷离，但透过白光，他还是看到了少年一步步靠近的虚影。
“不……不要过来，求你！”这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呐喊。
少年还是走了过来，手中握着那个已然失去光泽的晶体。
他从克索身边经过。
但好像并非为他而来。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的声音透着不羁与狂狷，他就像个王一般向下审视着另一个女鬼，冷漠的视线透露出一种不容抵抗的庄严。
身旁的女鬼也如同刚刚经历了地狱一般，早已变成了和她“妹妹”死前差不多的颓废模样。
只是相比于后者，她似乎更强大一些，意识与行动能力还在。
骨瘦嶙峋的她颤颤巍巍，汗水如雨不断地流着，单膝跪在地上，一副俯首称臣的模样。
“……”她的整个身体在飞速打颤，乳白色的眼睛疯狂的在密码箱与少年的脚之间转动，指甲已经陷入本就所剩无几的枯朽皮肤之中。
她似乎是在竭尽全力的思索着如何回答，却始终没有作声。
少年将手放在她的头顶。
她下意识的用手握住密码箱的把手，同时本就不明显的瞳孔猛然骤缩。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死神。
“算了，你也未必知道些什么，”
少年又将手放下，威压消失，恐惧感却依旧存在。
“而且，我怕麻烦。”
此语一出，女鬼如受惊的老鼠般，抓起密码箱“刷”的一声消失在晦暗小巷。
……
克索已经没有感知的能力了，他根本不知道刚刚在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但他却十分肯定那个骇人心魄的畏惧之源还在这里。
他快要死了。
终于。
终于可以离这个恶魔远一点了。
这个少年分明没有想伤害自己，为什么……
他没有想到，自己死前的所有意念居然都被来自这个少年的恐惧占据。
不应该的。
因为他应该有更深沉的念想才对，是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
是黎艾……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出现在耳边。
虚弱而狭窄的视野也再次恢复了一点作用。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渐行渐远……
继续聚焦。
黑乎乎的阴冷地面上似乎有个朦胧的白色晶体物件。
“你的叫声虽然没什么卵用，”耳中传来属于少年越来越微弱的声音。
“但我可不想欠谁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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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夜幕下，薄雾已经无声无息褪去大半。
月光发挥了些许作用，黑夜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毫不可见。
整个外垒T区，在沉睡中，万籁俱静。
但你若仔细聆听，还是能听到不少响声。
“砰，砰砰，砰砰……”开要裂开的鬼晶抑制不住地震颤。
鬼也是有“心”的。
T区矮房屋顶上空，一个形如枯枝烂叶的女鬼正在用她的全部力气拼命的逃跑着。
她不知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但她就是想跑，越快越好。
“该死，那是什么？咯咯咯……那才是真正的恐惧吗，那之前看到的又是什么？又是什么啊咯咯……呕……”她不停地飞驰，口中不断地流出暗黑的粘稠体液，仿佛吃了什么令人做恶的东西的反胃表现。“原来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这才叫痛苦，这才是绝望啊……咯咯咯……”
“那恐怕是王级魔神的气息，只是散发的魔气就已经承受不住了，那样的绝望感咯咯咯……”
她突然猖狂的大笑起来。
“原来这个世界有如此的美妙的东西！！咯咯咯……”
“如果，如果活下去，活下去……就能尝到更……如果能活下去……咯咯咯，有了它我就能活下去！咯咯咯……”
她低头看向紧紧抱在干瘪胸前的密码箱，仿佛里面装的是她的全部希望。
瞬息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亮光一闪。
“？？？”
此刻，她的心中有很多问号。
她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世界突然反转了。
还有，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个碎块……
“没有如果。”
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
倏而，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只黑漆漆的乌鸦。
它们在空中分食着女鬼七零八落的身体碎片。
通过纷飞杂乱的乌鸦群，她看到了不远的前方，有一个突兀的古旧塔楼。
楼顶的暗红瓦片上站着一位白衣飘飘，戴着纯白笑脸面具银发人影。
从依稀可见的骨骼轮廓以及刚刚的声音判断，年龄应该不大。
少年肩膀上站着一只毛发黑亮的猫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腰间缚着一柄银白色剑鞘的长剑。
那柄剑，把我斩碎了？
它居然能斩碎自己的身体？
可是自己却看不出任何剑身出鞘的痕迹。
啊，我的希望……
女鬼望向自己那个依旧死死握住密码箱的手，眼神已经迷离起来，飘忽的目光又转向了少年，她看到了飘动的银发之下面具后面那一双冷峻而漠然的眼神，寒意瞬间蔓延支离破碎的全身。
手松开了箱子……
又是少年……
虽然能感知到他不是同类，也并不恐怖……
只是这种冰冷的感觉，
更令人讨厌……
……
不消片刻，翅膀油亮的乌鸦蚕食完所有食物之后，几只格外健壮的乌鸦叼着那个黑色箱子，在一阵嘈杂的鸣叫声中四散纷飞。
雾气此时已经完全散去。
银发少年坐下身子，黑色的猫顺势跃进少年怀中，闭上双眼。
少年坐在塔檐边缘，看着远方的一片依稀可见的低矮楼房。
月光之下，面具下的眼神中依旧透着冰冷……
与忧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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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在街面上，泽月木好气。
他的电动车坏了，电瓶似乎坏的很彻底。
这单买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为了能准时把外卖送到，不在他的职业生涯留下“前科”，他现在必须咬着牙，拼命的蹬着脚踏板，回去再买一份。
前几天刚刚交完入校学费，再加上已经到了月底，现在他的全部存款在买完这份外卖之后也将只剩个位数字了。
电瓶还要修，费用估计很夸张。
眼看着交房租的日子也快到了……
想到那个“包租婆”麻木不仁的催租嘴脸，泽月木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生活的重担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
今夜的风……也甚是喧嚣。
“马蛋！早知道从那几个家伙身上搜刮点值钱的东西好了。”
电动车掀起的一溜硝烟之中，泽月木想着想着。
不禁流下了悔恨掺半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