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雪浪滚滚,如同大龙腾跃起伏。声浪轰隆,如同千军万马咆哮。晨曦泛现,抹上一点璀璨的光华。华丽却不俗气,超然而脱俗。人间任何的风景都无法与之相比拟,这般的浩荡气势,独天下一份。
岸边无数人站立着,双眼奕奕发光。年轻道士卓尔不群地混杂在人群中,气质出众,浅浅吟唱:“终武有潮,卷起千堆雪,扫落天下云。激荡三百年,风云不变迁。全天下之水势,击万物之壮志,与天比高,与地拼深。”
道士轻笑一声,了无言语。
他静静地看着潮起潮落,偶尔抬头看那云卷云舒。一阵清风徐来,清凉了几分大潮的怒意,潮势渐缓,却依旧带着无以伦比的刚猛,狠狠地击打着水面,砸起无数雪花。
人间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唯有这一江潮水,依旧昂扬。
清风拂面,道士眯眼。
“深山有白鹿,清钟荡天云。兄台可是白鹿观的仙师?”一声低沉有力的呼喊传来,道士侧目,却是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书生两眼含笑,一身粗布衫,却带着点侠客般的潇洒气质。
“在下秦梦谷,不知兄台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一二?”书生客客气气地朝他说道,消瘦的身躯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显得有些可怜。
道士沉吟,他只有道号,却是没有个名字。师父曾叫他入世,须得取个凡家名号。只是他却始终想不清楚自己要取个什么名号,也就一直搁置。
“停了!这浪停了!”
“风平浪静一时休啊。”
“长见识了,潮起潮落都很壮观,无愧天下第一潮之称。也难怪文豪吴青松写出那篇名誉九国的《终武记》。”
道士眉头轻挑,放目望向终武潮。果然是风平浪静,唯有江心微动涟漪,泛起点点波纹,阳华垂落而下,轻抹粉黛。
清风自来,淡起涟漪。
“小道江似风。”年轻道士开口回答,心境如同古井般不起涟漪。也许有风经过,只是风过无痕。
书生两眼微亮,“仙长名字不错啊,和我的名字倒是有的一拼。”江似风却是不言不语,神色淡然,超凡脱俗如同仙人。
“诸位天下豪杰,你们将见证五年一次的武道盛会。武道大比,胜者为王。这个终武第一的名号,谁又能从我手中夺得?”
“终武国武王,我段千尺于此相会天下群雄,愿共会武道,望能一览宗师风光。”
一声浩大的声音蓦然在江心响起,如同终武潮水般冲向岸边。声音轰隆隆地,炸的无数人为之震惊。
江似风遥遥望去,只见一道人影踏浪而来。一身黄布衫,身躯干瘦有力,两眼如鹰隼般阴冷,十指修长,隐隐间有种莫名的气势。
江似风两眼微亮,踏浪而来的身影视线微抬,正好与江似风相对。
都是双眸蓦然大亮。
段千尺放声大笑,“小友可敢上来一战?”岸边众人哗然,小友?无数年轻人身躯一颤,眸子里满是骇然。何人当得起武王一声小友?
书生若有所思地看了江似风一眼。
段千尺猛然朝着江面重重一踏,千尺雪浪遍地起,如同狼烟般直入云霄。轰隆隆!水花四溅,梦幻般折射出满天光彩。
江似风轻笑,朗声道:“武王有约,小道岂敢拒绝?”他的声音不大,却偏偏在无数人的耳边回荡。
飘然间,江似风脚尖落在一道浪花上。
一袭白衣,卓然不群。
宛若谪仙。
万人瞩目。
段千尺大笑,“小友在武道上果然颇有成就,小小年纪便达到大师一境,真的是年少有为啊。”江似风作揖行礼,持尊敬之礼,超乎了一般意义上的晚辈长辈之礼,近乎于君王与臣子般。“晚辈江似风,见过武王。”
这一礼,拜的不是段千尺,而是终武国久生不息的武道习气。拜的是终武国的武道精神。
段千尺默然,最后才沙哑开口:“小友为何要拜我?”江似风低声道:“终武非终武,乃武道之始,天下武法,六分终武。无过于此。小道拜的,是终武国。”
段千尺深吸一口气,也是缓缓弯腰,施以回礼。“我终武国人,不重礼节,只讲究真性情,你既有了对终武的敬服,就无须表露出来。我们之间,一战而已。”
江似风点头。
两人遥遥相望,一动不动。江面上毫无波澜起伏,平静光滑如琉璃水晶,清风拂过,微荡涟漪。
砰砰砰!
水面在这个时候突然炸开,无数的水柱轰然升起,如同一条条出海蛟龙。海浪肆虐,平静的江面立时喧闹疯狂起来,如同形成大漩涡般转动,岸边的人们纷纷惊叹,武道大师竟然如此强大吗?
书生秦梦谷低喃,“一个生火境,一个荡气境。真元藏于脚下,于水深处碰撞,果真是玄妙啊。”
秦梦谷像是想到什么般,笑了笑。“阿白又能得到些好故事吧。”
江上,两人猛然动了起来。身形都如同鬼魅般,踏浪而行,矫然若神龙,飘逸似人仙,一番对撞,却是滴水不沾。
段千尺脚下轻轻一划,身躯微微下移,一股大势猛然间爆发出来。荡气境,荡尽天下气,气势如虹。
江似风毫不受影响,眸子清明。他只是挥拳,一拳如同击穿了大海般,拳势激荡浩然,隐隐海浪翻飞声。拳意轰然,江面起巨浪。
段千尺眸子微微一凝,侧身,避过了江似风的一拳。紧接着,他全身真元涌动,大势更甚以前,两眼冒出神华。
“要论拳法,天下谁人不知我的龙啸潮浪拳?”段千尺淡然道,捏拳印,拳势瞬间游走全身,一股辉煌霸道的拳意,散开。
蓬!
一拳而去。如同神兵破空般,重重砸在江似风的手臂上。江似风的手臂却忽然如同灵蛇般趁势而上,缠绕住段千尺的拳头,浑身真元爆发,悄然间散去那拳中的劲道。
段千尺轻咦一声,脸上有些惊喜。
“拳法有点样子,没料到卸气之术也尚可一观啊。”段千尺赞叹,“我的龙啸潮浪拳可不会这么简单啊。”
“第一式:潜龙在渊!”段千尺吐气开声,拳头上拳意一变,变得阴冷黑暗起来,仿佛一条潜渊的巨龙,摆动身躯时激荡起满天风云。
拳势灵巧如猿猴攀树,大势压人。
江似风神色淡然,心火闪烁,迷离出一片绚丽。周身一切如同静止般,无风无浪,他仅仅只是站在那儿,却仿佛落在了世界的中心。
段千尺的拳势滞停几分。
他再次赞叹,“大势了得啊。”江似风微微点头,紧接着胸膛鼓起,真元直冲而上,他张口,“吼!”
声音如同天雷般震动天下,威严、神秘的气息在那一声吼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仿佛是一头凶兽仰天长啸,逆天而行。
段千尺身形滞停几分。
“所学甚多啊……”段千尺感慨。这声吼功也是颇有力道的,真元激荡,大势暗含其中,没有准备甚至很有可能七窍流血。
他浑身的真元也是微微一滞,有些喘不过气的不适感。虽然只是一瞬,但也可以展示出江似风的功力来。
无论是拳法、卸气之术、吼功,都有着大师气度,比之深侵其中门道十来年的好手也不遑多让。
江似风淡淡道:“小道只是略懂一二,最为擅长的,还是剑法。”他直冲而去,如同闪电般迅疾,五指张开,掌心淡淡的雷光显化。噼里啪啦,细微的电鸣声响起,江面之上一丝丝蓝芒涌动。
掌心雷,道家术法!
段千尺静静地看着他过来,那掌心一团耀眼的雷光流转,闪烁夺目,带着煌煌天威,猛然压向他的胸口。
“第二式:角龙升天!”段千尺全身拳意游走,扯开拳架子,一瞬间挣破束缚,拳上无光无华,淡然无奇地砸向那掌心雷。
一拳,朴实无华。但在江似风看来,却如同那角龙怒顶神角,有着迫人无比的气势。一拳,可以崩山,无过于此。
两人身形相触。
一瞬间风平浪静,江面了无碧痕。
紧接着,两人都是倒飞出去。两口鲜血落下,沾染在江面,一点点旋开。江似风气度依然不凡,衣袖轻扬,带走嘴角的血丝。
真元有些紊乱,江似风深深呼吸,一点点按捺下真元的躁动。他闭眸,口里吟诵了一声“三清在上”。再睁眼,已是心如止水。
那边的段千尺大大咧咧地抹去血迹,咧嘴大笑,“好,妙!没想到你这掌心雷还有这等改进,是我小觑天下道法了。”
江似风轻笑,“武王说笑了,区区掌心雷而已,怎么能谈得上好妙二字?”他深知那道掌心雷的奥秘,手掌上的雷光为虚幻,唯有那弥漫在水面上的雷光,才是真正的实。
角龙升天这一式拳法端的是狂猛无边,有击破山丘之力,就算江似风有所防备也依然受了点伤。不过武王段千尺,也差不多如此。
段千尺眼神里异彩纷呈,“小道士,你知道我看你像什么吗?”江似风摇头,没有去问为什么不继续大战一场。
“江上清风,风过有痕。”段千尺低声道,“整座江湖都会留下你的痕迹,你将是股飓风。就像这终武潮水,名满天下。以后我或许也只能仰望你的背影。”
江似风默然无语。
他欲开口,段千尺却朝他摇头,瑟瑟开口道:“这都是命数,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没料到啊,我这暗疾竟然被你这掌心雷给唤醒了,可我却再难以一窥宗师风貌了。”
江似风莫名有些悲哀,到底是什么魔头人物,才敢在一代大师体内种下这等阴恶的魔蛊呢?
段千尺脸色苍白,身躯微微有些佝偻。他看着江似风,“你无需自责,这都是我的命数。就算不是你江似风,也会有王似风张似风过来,给我来上一击掌心雷。”
一代武王,依旧大师气度。
“这座江湖,本就是有人阴差阳错地进入,有人阴差阳错地退出。武江后浪推前浪,任何再辉煌的名字,也抵不过岁月的流逝。总有一个个后起之秀崛起,成为那个时代的焦点。”
“小道士,你天赋卓越,假以时日,必成宗师。我只希望你在那时候,能够在我坟前多说几句话,给我讲讲宗师的故事。”
“我一生都在江湖里长大,看见了许多人与事,喝了许多酒,论了很多战,有过红颜,有过知己,也是活腻歪了。”段千尺念念叨叨着,神色越发萎靡起来。他像个快要过世的老人般,在朝着自家的娃交代遗言。
江似风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口打断。他神色不再淡然,而是有些悲伤。自白鹿观刚入江湖,遇到的第一位真正的大师,就快要死了。
他不认为江湖是鲜衣怒马、把酒狂歌的快意,也不赞成江湖是深沉黑暗、奈何机缘的无奈。他只觉得,江湖即是江湖,是我眼中的江湖。
而现在,他眼中的江湖有些暗淡了。他预感到一枚巨星的陨落。一代武王,身患魔蛊,何以自处?或许只会在这座江湖溅起一点不大不小的波纹,一点点荡漾出去,随着时间放缓、消失。
正如风过无痕。
那一天,终武国潮上,江似风名扬天下。与武王力战,势均力敌,得获大师之名。而江似风,却在悄然中退走。
他的身边,跟着书生。
书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背后,毫不掩饰一下踪迹,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跟着。江似风微微皱眉,蓦然止住身形,回身对书生道:“你为何要跟着小道?小道身无分文,怕是无法支援于你。”
书生嗤笑,“我秦梦谷会在意这里的钱财?我跟着你只是一件事,我要和你结拜成兄弟。”江似风瞠目结舌,“什么,结……拜??”
书生重重点头,言词恳切道:“你看啊,我呢,聪颖无双,你呢,武力无双。咱们俩结合一下,那就是天下无敌啊。”
江似风脸色古怪。“你聪颖无双?我武力无双?”语气之间,三分疑惑,三分嗤笑,三分无奈,一分不好意思。
书生两眼放光,“当然。我秦梦谷可是立志要统一九国的人啊,未来那是要建立帝国的,怎么能不需要个打手?”江似风脸皮抽搐,一甩袖子,不去理会他,只顾赶路。
他要游历九国地。
长风陵。
江似风有些无奈地看着身前那个吵着闹着要拜师的姑娘,再看了眼门边一脸看好戏样子的秦梦谷,长长地叹气。
姑娘生得很水灵,肤肌雪白,身躯柔媚无骨般,腰肢仿佛盈盈不堪一握,两眼里泛现淡淡的光华,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散发着一种诱人的体香。
姑娘走到江似风身前,“江大师,多谢相救。幻姬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拜入你门下,还望大师能多多关照。”
“大师,幻姬求你了。你就收我为徒吧,我真的需要大师传授功法。”幽幻姬嘟着嘴,两眼泪汪汪的,颇有种我见犹怜般的感觉。
江似风叹气,早知道就不一怒之下斩了那魔头了。救了这个女子,也不知是不是祸害,现在不就吵得自己不能有一分清静嘛。
秦梦谷笑道,“小江啊,收就收嘛,这么一个漂亮徒弟还不要?白便宜你了,整天人家都围着你转,那多舒服啊。”江似风板着脸,“不要叫我小江,我和你真的不熟。”他感觉自己被秦梦谷带坏了,现在整天都是我我我的称呼,连小道都弃之不用了。
幽幻姬浅笑,“是啊,秦大哥说得对嘛。幻姬也就漂亮点,可以帮大师端茶送水,红袖添香。不也是一桩很美的事吗?”江似风眉头紧锁,“你为什么不找秦梦谷,他的武道也很强啊。”
幽幻姬抛了一个媚眼,美艳无双,眼睛里一抹风情流转,如同一泓清泉般冷冽,使得江似风一时有些呆滞。末了才只能暗叹:师父果然是对的,女人果然是最神秘的。
“秦大哥不愿收我嘛,只能找大师你了。”幽幻姬俏皮道。“大师你那么厉害,就收下幻姬吧,幻姬会很乖的。”
江似风有些发抖。
“我……我……不能收徒弟,师门有规定,必须不惑之年才能收徒弟。”江似风一口气说完,内心紧绷的心微微放松几分。
“那,那我们做个夫妻吧!”幽幻姬语出惊人,江似风刚喝的茶立时喷在地上。做……做个夫妻?!
江似风咳咳几声,很严肃地看着幽幻姬。“幽姑娘,你不能胡乱说话的。小道不是凡俗中人,一心向道,早已经决定终生不娶。而且姑娘你也不能如此随意地谈论这等事情,这可事关你的清白,姑娘请自重。”
幽幻姬脸色古怪。不经意间看了秦梦谷一眼,眼神里满是不满。“可,可,大师,我真的很想拜你为师啊。要不,我们结拜成兄妹吧,这样你也可以传授我武功了不是嘛?”幽幻姬可怜兮兮地看着江似风,俏脸上满是请求的神色。
江似风有些不忍拒绝,只是兄妹吗?那应该没问题吧……江似风沉吟一会儿,然后说:“好,那我们就结拜吧。”
秦梦谷也凑了上来,也要加入。江似风想了想,觉得也无所谓了,也便应了下来。于是,三个人就在一处破庙里进行结拜。秦梦谷找的,说是在这里很有江湖草莽的感觉。
秦梦谷:我们要结拜!我,秦梦谷。我要做老大。
江似风:小道江似风,愿与二位结拜为兄妹,至此情谊长结,永不悔改。
幽幻姬:我……我是幽幻姬,我要做江大师的妹妹。
三个人的话是同时响起的,秦梦谷上前插香,然后提了几坛洛水酿,三个人便开始大喝起来。幽幻姬看似女儿身,实际上喝起酒来比男人还猛,拿起酒坛子就是一阵乱灌。
“我啊,修行的是易骨换气,可以随意改变身体形态,最是玄妙,据传是仙人所做呢。也不知道这仙人搞这个功法干什么,像我一样偷偷摸摸捞点小钱吗?”幽幻姬醉眼朦胧,咕囔起来,又是一口饮尽。
江似风也是灌酒喝,脸也有些红了,“我呢,白鹿观跑出来的。在那里整天就是看书、看书,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烦的。书中自有真理在嘛,看一本书看不出来,那就看一百本、一千本!我可以靠书读出个人间冷暖、江湖风云来!”
秦梦谷眼神幽幽,全然无一丝喝醉的神情。他也自顾自地讲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故事,“我从外地来的,有些孤独。”
很简短的一句话,且有些孤独。
但很快,这种孤独便被冲开了。江似风自曝糗事,比如上山爬树踩到鸟屎的事情,惹得幽幻姬大笑,也说几件有趣的事情。比如某个大富豪发现自家金库每天都会少钱,疑心进了小偷。便安排了几个仆人藏进金库里,有人进来就直接一棍子下去。第二天的时候去金库,却发现了他那倒在地上的儿子和那些个满脸恐慌的仆人。
秦梦谷静静地看着他们,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孤独,冷漠,伤感。破庙的黑暗里,隐秘着他脸上的神情。
似乎有一声长叹。
江湖动荡起来,一股飓风降临,掀起了满天风雨。江似风大炎国为救幽幻姬,一人敌千骑,得获大炎国王赞誉,亲自释放幽幻姬。连被盗窃的皇室宝石也没有多加追问,结下了一段善缘。
明月国女王闻其名,邀人相见。江似风持剑而去,与女王相会,于皇宫处谈剑法之义,方圆十里,万剑齐鸣。洗剑山庄庄主特来问剑,两人一见如故,庄主豪饮三杯酒潇洒离去。
鲛人国,为求神珠一观,弹奏千年古曲。曲动九天,引来百鸟相会,清明婉转,曲调清新脱俗,一曲惊艳了天下人。江似风如愿得到神珠一观,鲛人音律大师芳菲尽曾感慨:得闻似风曲,足以闻道已。
云间国,不见外人的云王特意邀请江似风。与其论道三日,飘然离去。至今仍有余音在皇宫回荡,经久不息。临走时,万千羽人拜服。
恒水国,匠师锻铁,火花四溅,闪人眼目。如同一朵朵金花绽放,江似风心有感触,口占《神器录》。
九国江湖为之动容,为之失色。五位宗师中,唯有那道身影,是整个江湖的焦点。百年来第一位武道宗师,江似风。
终武国。
江似风在一座坟墓前坐下,那坟墓很简陋,但却很干净。没有杂草,没有其他的什么乱东西,江似风带来了一坛终武国独有的笑傲酒。
扯开酒塞子,江似风轻轻地往坟墓边上倒酒水,“段武王,我现在是宗师了。谁给你下的魔蛊,我也查清楚了,把他宰了祭奠你。可惜半路被秦梦谷给玩坏了,所以我只能带着坛酒来找你了,宗师是个什么样的?”
江似风脸上神情莫名,半天才说。
“无非是多知道了一些东西罢了。其实都无所谓,就如这江湖一样,有我江似风和没我江似风,不都是一个样的吗?”
“全天下的武者都知道我江似风,就如十年前所有终武国人都知道段武王。但十年了,还有几个人能记得呢?”
“你曾经说我是江上清风,风过有痕。”
“但我总会一天了无痕迹,也就风过无痕了吧。”
酒,入肠。
人,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