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塘
春天确实来了,桃花李花油菜花开的遍地都是,蜜蜂忙碌的晕头转向的。堰塘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几丛芦苇可怜巴巴的报团取暖,周围的淤泥里细细碎碎的装着几口死水。在这暖暖的春光里,阵阵恶臭飘来,随着时间流逝,笼罩的地方愈来愈臭,随着风一阵腥臭一阵粪臭。花瓣飘落都会绕开这里,不幸落到里面的都会迅速的腐烂,羞愧多一秒的存在。你会嗅桃花,触李花,拍油菜花,也会强忍着呕吐急奔过堰塘。再也不会光临这儿。
堰塘是小蚂蟥和雌蠓的乐园,它们祖祖辈辈在这里栖息,也将一辈一辈的在这里传承下去。冬去春来,秋收夏长,亦复如是。小蚂蟥躺在一个柔软装有一捧水的淤泥床上“这床真舒服,这生活真惬意呀”,它仰望着昏昏沉沉的天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虽然花不开这儿不落这儿,但是他在这儿生活的格外如意,爷爷奶奶在一个午夜不幸离世,就葬在堰塘旁边,妈妈有一天跌倒在堰塘边被雌蠓啃去了一半,也葬在堰塘边。这里除了雌蠓时不时的让它看着暴躁一下,再也没什么惹得蚂蟥不开心的了。当然,对于堰塘领土的捍卫,小蚂蟥和雌蠓一直都在暗暗的争锋相对又勾肩搭背的一致对外。淤泥和水是小蚂蟥的,芦苇烂草丛都是雌蠓的,当然半空也是雌蠓的。
雌蠓只有春夏在这里生活,秋冬的时候它要远奔异乡,去找生活在另外一个堰塘的小蠓和雄蠓,其实它一刻也不想离开这儿,整片的芦苇,整片的天空,整片的烂草丛,都是它的。它守着这个堰塘一年又一年,从曾经可以轻盈的飞过整片堰塘到今年已经很是吃力了。这里是它打下的江山守住的城池,有着雌蠓最辉煌的烙印。以前小蠓和雄蠓也会来呆上一阵子的。雌蠓坐在一只芦苇叶上,低头看看小蚂蟥,抬头看看天空,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妙。总也让它呆不够。
一只羊不知为什么被栓在了堰塘旁边,通身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犄角油亮油亮的,腿不长肚子滚圆,有点憨厚。当它被拴在堰塘边就没停过啼叫,仿佛知道未知的危险。小蚂蟥和雌蠓立刻赶到了羊的身边,这对相依为命的老邻居知道,这个肥硕的羊够他们过很长时间了。血液是小蚂蟥的,肉是雌蠓的,这时候他们是齐心协力的好搭档。羊一天天瘦弱下来,啼叫声一天天羸弱下来,一只黑白相间的家犬从旁边跑过,羊的叫声让它停下来,看了一眼羊,又看了一眼小蚂蟥和雌蠓,它吠了一声,当初它也是在堰塘边生活的,小蚂蟥的父母带他不算很差,雌蠓也没叮咬过它,它撒开四只又极速奔远去了。
一场大雨没有停歇地下了七天七夜,大雨如泼如倒,把一张沾满泥土的皮毛冲进了堰塘,小蚂蟥躺在淤泥上,雌蠓在芦苇叶下哈欠连连,它们都在等雨停,然后又是一片春光大好,又是岁月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