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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信我

今晚,晴兮苑可是忙坏了,大夫走了之后,丫鬟们就开始准备打水给许思瑶擦身子,还在她床前备了一个冰鉴,轮流给她摇着扇子。

许思瑶在往生坛前晕倒之后,顾致远就急忙命人马不停蹄地将她送回王府,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已经远远超出了预程。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料想到,就连顾温若也怔愣了一小会儿。

一直到大夫说是轻微中暑,王府的人才松了口气。在下人们的眼里,王妃可是整个王府的女主子,要是出了事,王爷肯定会伤心难过。

只不过,他们都想错了,顾致远之所以那么紧张,不是因为他喜欢许思瑶,而是他觉得这个女人还有点价值,断不能就这么没了,否则,坊间又该流传他成亲没多久就克死妻子的事了。

得知许思瑶是轻微的中暑之后,他便去了书房,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许思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怎么也醒不过来。梦里有个老道士给了她一颗仙丹,说是能治愈她的哑症。她不信,拒绝接受那枚仙丹,结果老道士大袖一挥,随之她双眼一黑,不省人事了,但是耳边却能听到老道士说的那句“你已经痊愈了,至于痊愈的借口,就自己想吧。”

从梦中惊醒的她突然坐起身来,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看着床边拿着蒲扇的一群婢女,顿时有些疑惑。

“王妃……王妃醒了!快去叫青芮姐姐!”终是有一名婢女缓过神来,激动地喊道。

青芮还在小厨房煎药,恰巧有人来告诉她小姐醒过来了,于是她就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准备端过去。而后她又想到了什么,对另一个侍女说道:“对了,小兰,你快些去拿点蜜饯儿过来。”

许思瑶刚醒来不久就要喝药,身体本能的抗拒,倒不是她怕药苦,而是她觉得最近自己像是总在被喂药?

“小姐,你可得把药喝了,这样才能好得快些,若是怕苦,这儿还有蜜饯儿。”青芮劝着许思瑶喝药。

许思瑶轻轻摇头,她又没病,喝什么药啊,是药三分毒。

青芮看她不肯喝药,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哽咽道:“是青芮做的不够好,才让小姐中了暑,小姐昏迷这么久,青芮可是担心极了。”

许思瑶挑眉,原来是她中暑了?

正当青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许思瑶接过了碗一口气喝完了。这药苦是真的苦,但她的确受得住。

青芮立马递给她一罐蜜饯儿,她摇摇头,青芮再去看她的表情,她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小姐是不怕苦了吗?以前的小姐可是最怕苦了。既然小姐不吃蜜饯儿,她只好放了回去。

许思瑶又拿衣袖给青芮擦眼泪,心想着这丫头怎么总喜欢掉眼泪,以后遇到点事就哭可怎么办才好。

“小姐,别再弄脏了您的袖子。”

其他侍女看着这对情深的主仆,煞是羡慕,做王妃的贴身婢女竟然能有如此优待,王妃是真真的好。

候在书房外的德贤见有人过来,立马下了台阶。

“德总管,王妃她醒了。”

“知道了,下去吧。”

正在研究百官名册的顾致远听到了敲门声,随即说了声“进来吧”。

“禀王爷,王妃醒了。”德贤眉眼含笑,好像比旁人还要兴奋。

顾致远头也没抬,回应道:“醒了便醒了,何故通知本王。”

德贤以为是王爷故作不在意,继续说:“王爷今儿个下午那般担心王妃,现在王妃醒了,王爷要不要去趟晴兮苑?”

“你是闲的还是本王是闲的?”说完顾致远就抬头看着德贤,发现他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

“老奴有笑吗?”

顾致远抄起桌上的书扔了过去,德贤往边上一挪,没打着。

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德贤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世人皆说四王爷性情残暴,那是他们不知道,王爷是如何对待自己身边的人,他又是个怎样重情义的人。

“本王发现你最近是越发没规矩了。”

“老奴岂敢,这王府里,王爷就是规矩。只是王妃初醒,王爷确定不去探望一下?”

“本王很忙,她既然没事,便不用特地去看。再者,有那么多侍女照顾,还能再中暑不成?”

话毕,顾致远执笔开始在名册上圈圈点点。

德贤也没再说什么,就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后,晴兮苑就收到了一桌子吃食。

许思瑶看着桌上的食物,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都是些清淡之物,晚上吃最好,也很适合初愈的人。王爷竟有这般细心?真的不像是他的做派。人前还可做戏,人后大可不必。

一桌子的羹汤,很多都是消暑神器,她一个人吃不完,便分给了青芮和那些侍女,侍女对她的看法又改观了,从以前的害怕讨厌到现在的崇拜喜爱,可见传闻并不可信呀。

后来第二天,许思瑶再见到顾致远时,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别误会,那不是看情郎的眼神,而是看普通朋友的眼神。顾致远若是知道她已经将自己看作了朋友,会是高兴还是生气呢?

顾致远被她的眼神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一早坐着推椅出来的他本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撞进了一双不可言喻的眸子。

“你这样看着本王做甚?本王脸上有花?”顾致远实在忍不住问道,随后想起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于是他又偏过头去看旁边的君子兰盆景。

“我还要问王爷做甚呢。”

覆在兰花上的手一顿,莫不是幻听了?顾致远又看向许思瑶,说:“你竟然说话了。”

可不消片刻,他的眼神就溢满了杀气,突然站起身来掐住她的脖子。

“难道你一直在装哑?意欲何为?莫非是顾温若派来的眼线?”

许思瑶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被掐住了脖子,看来这王爷是真的很残暴,她方才竟然还想视他为朋友,当真可笑。

“放……开。”许思瑶冰冷地挤出两个字。

顾致远松开了手,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看她能说什么,不过终究难逃一死,因为她刚刚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咳咳。”许思瑶摸着被勒红的脖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愤恨地瞪着他,“我没装,从前不会说话是真的,信不信由你,倒是你自己在欺瞒众人。”

梦里的臭道士也不帮她编个谎,她这要扯什么理由让众人信服她突然治好了哑症?昨夜她突然开口说话,青芮高兴坏了,觉得肯定是先皇和先皇后显灵了,她还笑青芮说胡话。

本以为这个男人知道她能说话后会觉得往后沟通要轻松许多,至少不会像刚刚那般狠心,看来还是她大意了。想不出好的理由之前,还是得继续在众人面前装哑巴。

顾致远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从袖口里飞出来一柄短剑,直抵她的喉部,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就会死。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你既已看到本王的双腿完好无损,那便更留不得了。”

许思瑶突然发笑。

“你笑什么?”

“王爷,当初娶我的是你,虽然这亲事非你我所愿,而现在要杀我的也是你,我许思瑶可从没对不起你。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很清楚。既已为夫妻,我便不会负你,我是信你才会在你面前开口说话,可王爷您呢?”

随后她双眼一闭:“王爷不信我,那便动手。”

顾致远愣了几秒后收回了剑。他方才是有些冲动,但如果他不多提防着,等待他的可能是失败甚至是死亡。父皇母后的仇未得报,他必须谨慎小心。

细想一下,若她是有意装哑的,那她会一直装下去,也不会蠢到在他面前显露出来。可是为何她中暑之后就能说话了?他很是不明白。

迟迟没有感受到剑刺透皮肤的痛楚,许思瑶便立即睁开了眼,却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只有兰花在风中摇曳。看来,她赌对了。

天宫上,司命星君又大力推开了御水星君的宫门。

御水星君绽开笑颜前去迎接,向司命挑眉道:“怎么样,我就说我的丹药没事吧,你可别再这么粗暴地对待我的门了,很贵的。”

司命白眼一翻,回应他:“这次算是侥幸,下次可饶不了你。莫说你的宫门了,本君方才差点烧了云镜!”

“怎的?若风出事了?”

“是顾致远,不分青红皂白险些失手杀了许思瑶。”他一想到云镜中的那一幕,就很是来气。

御水星君也吓了一跳,说:“上一世他就是这么亲手杀了她,难道这一世的命途还是改不了?”

司命挥袖变出一盏茶,喝了一口之后茶杯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们只能尽量将轨迹拉回来,但若是处处干涉,天帝定会知晓,到时候不好收拾。”

御水星君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司命,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打从一开始,天帝就知晓呢?”

“不可能,我们做的很隐蔽,他老人家也没心思管这些,当年只是降罚于若风,后来再也没过问此事。”

“若风这九十九次轮回,还剩多少次?”

“就剩下这一次了,如果若风还是错过了惜雨神君,那回归神籍之后,他们必不会再见。”

突然,司命星君觉得有些不对劲,将姻缘簿变出来,翻开之后一看,他的脸色瞬变。

“只怕是要生变故。”

御水星君瞅了一眼姻缘簿,也皱起了眉头:“这样可不成。”

两人异口同声道:“必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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