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中华卖完衣服,还有些不可思议。
进了七八十件衣服,头一个星期总共才卖出了不到十件,可剩下这七十件三天全卖光了。利润虽然不能和贩西瓜和抓蝎子比,那些生意几乎等于没投入本钱,但卖衣服十来天赚了二百多也是不少了,这年头就连县长一个月怕是都没有这么高的工资。
这就证明,这生意能做!
梅中华跑回家就跟闺女汇报了今天的情况,“全卖出去了,一件不剩,全都卖出去了。”
“爸,你这次就是吃亏贪心了,你不该进那么多件衣服,还是单衣……咱们这儿的天气,春秋短,一场秋雨下来就没人穿单衣了,下次可不敢这么冒失了。”
“冉冉,爸也反省了,这次是有点激进,但是衣服都卖出去了,这说明老百姓还是需要衣服的。”梅中华脑子并不笨,只是他现在看不到以后的发展,有些局限。
“爸你知道就好,你先慢慢摸索,掌握点经验。”
梅小冉不是不想让她爸挣大钱,说到底也得她爸自己有觉悟,不可能一直让她在背后推着……
秋收结束后,李明叶的婚礼就要提上日程了。
程斌果然没有食言,还真给周锦城找了个泥瓦工的活,虽然是临时工,一个月也有不少的收入,反正那时侯工匠也便宜,大工三块,小工一块五,按天结算。
李月勤自然感激不尽,主动承担了给李明叶做嫁衣的工作。她家有缝纫机,做起嫁衣也方便,布料也是现成的,就是提亲那天拿到李家的那块大红色的布。
一切准备就绪,就连结婚证也在举行仪式的前两天领了。
九月十六早上,程斌骑着新买的凤凰自行车,把身穿红嫁衣的李明叶从北关接到了东关,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结婚这件事。
梅小冉姐弟跑到程家看热闹,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看到程斌把李明叶载到家门口,牵着走进堂屋。
这时男方开始撒糖。
大人小孩一窝蜂似的冲上去抢糖吃,整个程家院子似乎都沸腾了。
新人在贺喜声中过大礼,拜高堂。
然后就是摆酒席。
程家人本来就是开饭店出身,席面做的也好,本身又是东关的大户,前去行礼的人不少。甚至连梅中华都去了,等于是他们家行完女方的礼再来行男方的礼,掏了双份子钱!
那也无所谓。
反正梅中华想在东关落脚,就必须抓住机会维持东关老门老户的关系,这样他才能在东关生活的更如鱼得水,这点人情世故,值得投资。
表面看来,一切皆大欢喜。
结果新婚第二天,李明叶就领教了婆婆的厉害。
五更天,婆婆就叉着腰来到他们屋里,敲着三斗桌喊,“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李明叶大吃一惊,羞得直往程斌怀里钻……
程家没有多余的房子,婚房也是跟公婆在一起,只不过他们住西屋,公婆住东屋。
青砖瓦房,三间房由中间的堂屋连着,也没有门,门上只是扯着一块布帘,所以老辫能堂而皇之的来到儿子的屋里,也不管儿子媳妇在干啥!
“妈,你赶紧出去!”
程斌昨天才结婚,晚上搂着媳妇都不舍得撒手,还想着以后就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的生活,结果生生被他老妈的这个举动给恶心到了。
这幸好是大清早,他们都在睡觉,要是正亲热,不是得尴尬死?
想到这些,程斌鼻子都快气歪了!
“让叶子起来,新媳妇第一天哪有睡懒觉的?她得起来给一家人准备早饭。”
“叶子昨天累了一天了,这么早让她起来干啥?要做你去做。”
李明叶听到这话,真想亲程斌一口,这话说的实在给力。
“那咋行,都是新媳妇做饭的,哪有让婆婆侍侯媳妇的?”
老辫脸不红气不喘,执著的站在新婚儿子的床前,硬是要把新媳妇逼起来。
“妈,你到底想干啥?让你出去你听不到?”
程斌火了!
他是真恼火,以前虽然也知道他老妈不是太靠谱,但至少在他面前还不算过份,咋他这才一结婚,他老妈就原形毕露了?
“小斌,我看你这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你这才结婚一天就不听妈的话了?”
老辫不高兴的抱怨着走出西屋。
“你下回也说说你妈,别让她不声不响就跑进来,刚才真是把人给吓死了。”
李明叶看到婆婆离开了,才敢小声抱怨。现在她才知道跟婆婆住在一起有多不方便了,同时也想到未出嫁前二姐对她说的话,她婆婆不是那么容易相处,让她注意着点。她都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婆婆就出招了。
“我都不知道我妈发的啥神经,不声不吭的跑进来,我都快被她吓晕了。”
这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发生在新婚的第二天早晨,虽然有点影响心情,但不影响小夫妻的感情。
程斌又把媳妇搂在怀里,继续睡觉。
刚要睡着,忽然有人敲起了窗台。
程斌差点没给气死,要不是李明叶按着他,他非得跳出去踢一脚。
“谁啊?大清早犯的啥贱?跑窗台上敲啥的敲?”
敲窗的声音停了。
小两口继续入睡……
刚要睡着,敲窗声又响起来。
程斌吼了几嗓子,又没了动静。
然后敲窗声再继续。
“我倒要起来看看是谁在外头瞎敲。”
程斌也是气极了,昨晚可是他的新婚之夜啊,他半夜才敢行动,结束战斗都夜里一点多了,才睡了几个小时就被人这样吵醒,他心里肯定憋着一肚子气。
“小斌你继续睡吧,我下去看看咋会事。”
李明叶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
九月的天,不冷不热,还是穿的单衣,穿起来也很方便。
李明叶穿好衣服,来到窗前,轻轻的把窗户打开。那时侯的窗子设计的都是往里开,打开后再用一根木棍从里面支住。
这时窗台前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又站起来了,拿着鞋刷继续敲窗台。
李明叶瞅准时机,端起痰盂移到窗前,趁人不备就往外泼……
“哎呀!”
窗外传来老辫的一声惨呼,“哪个小兔崽子拿尿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