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
我正在当铺里研习叶良辰新教给我的阵法,就听到有人敲院门。
“我去看看。”纪成毅说着下楼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他身后跟进来一个蓝衬衣黑裤子穿着千层底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肩上挎着一个布袋子,这人见我就问:“女娃娃,你们管事的人在不?”
我愣了,纪成毅对着他说:“这位就是我们掌柜的。”
“什么?”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将我从头看到脚,叹口气像是很失望的样子,看了看门外,犹豫着该走还是该留。
看到他这样子,纪成毅问道:“你有什么事儿?”
男人神色着急的说:“是有事,但恐怕不是一个小女娃娃能解决的,哎。”
“那你怎么找到这的?”
“是个年轻后生告诉我这的地址的,让我来找当铺里的人。”
“你就真来了?不怕被人骗?”
“不会,这年轻后生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信得过。”
“既然是信得过的人让你来的,就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有什么事你可以先说说看。”
“也是,哎,好吧。”
男人一拍大腿坐在椅子上接着说道:“是这,我是从赵庄来的,我是我们这个村的村长,最近我们村里出了一桩凶事,村里赵老三家的闺女上个礼拜死了,谁知道后来村里就有传言说有人在半夜里看到她回村了,接着村里的男娃娃就一个接一个的病倒,大家都说是赵老三家的闺女在闹腾呢,村里一个会通灵的太婆说这女娃子凶得很,她降不住,要是给这女娃子过了头七恐怕整个村的人都要给祸害了,我们实在没办法了,那个年轻后生就给我们出了个主意,让我过来找你们帮忙。”
我和纪成毅对视了一眼,对男人口中说的年轻后生满是疑问,我们这间当铺新开不久,又是这么隐秘的存在,知道的人两只手就数完了,没有能和他说的年轻人对上号的,那这个人是谁呢?
男人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看着皱眉不语的我们好像想起什么,从布袋中翻出一张照片递过来说道:“对了,来时那后生把你们的规矩都和我说了,你们不要钱,只要看得上的东西,他说把这个给你们看,跟你们说这东西就是报酬,你们看看这个事你们能管吗?”
纪成毅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震惊,看他这样我凑过去看那张照片,是一个椭圆形的黑色物品,有海碗那么大,带着粗糙的砖色裂纹,像个生锈的大铁片。我看着纪成毅盯着照片震惊的脸问:“这是什么东西?”
纪成毅深吸一口气告诉我说:“我记得爷爷奶奶最后一次接当带回来的就是这东西,就是那次奶奶重伤不愈,灵力逐渐枯竭最后不得已关闭当铺,没想到这东西还有一个。语菲,不管让他来找我们的人是谁,就冲这个,这当我们得接。”
“好。”
纪成毅对男人说:“大叔,你的事我们管了。”
“好好好,那后生还说,这件事就只能你们俩去,要是有第三个人跟着,这报酬就拿不到了,你们看这行吗?要是能行,我们就抓紧时间动身。”
纪成毅看了看我说:“行”。
我们向学校请了两天假,跟着这大叔一路往西北方向走,我们先坐了六个小时的高铁,下车又坐了三个小时的客车,接着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总算到了他们赵庄,纪成毅本就是个不怎么说话的木头人,我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大叔聊天,得到的信息很少,那大叔一直很介意我是个年轻女孩,觉得我靠不住,始终不爱和我说话,这一路真是闷死了。
通过大叔粗略的介绍,我们大致知道了一些情况,大叔叫赵广福,当了赵庄二十年的村长了,赵庄里有两百来户人家,基本都姓赵,是一个世代生活在这的庞大家族,所以村里人往上数几辈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戚,村里没有什么好的营生,除了种地,只能把后山的巨石凿下来运出去卖,所以村民生活并不宽裕。
我们跟着赵叔走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定了,赵叔先领着我们去赵老三家里看了看,土墙土院木板门,这户人家门前还挂着白,院子里停着一具薄皮棺材,尺寸很小,院子中烧纸钱的火盆前立着一张黑白遗像,是个年纪约四五岁的男孩。
“不是说死的是闺女吗?这怎么是个男孩?”我在赵叔身后问道。
赵叔叹气摇头没有说话,赵老三听到我的话“噌”一下站起身恨恨的“哼”了一声,赵老三媳妇在火盆前边烧纸钱边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破口大骂:“我没有闺女,那就是个害人精,是索命的冤孽,我的儿啊,那个黑心的小贱人害死了我儿子啊,老天爷啊,让我可怎么活啊……”骂着骂着竟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这女孩索命的第一个人难道是她自己的亲弟弟?
纪成毅说:“我们能进屋看看吗?解决问题的时候或许会有用。”赵老三看了眼赵大叔没有说话,侧身让开门。
简单的两间房一大一小,大的那间只有一张木板大床和一个碗柜,应该是夫妻俩住的,我们进到小的那间屋子,只有一张小床,床边的纸箱里装着一些小孩的衣服和两个坏了的玩具,衣服虽然不多,短袖、毛衣什么都有,四季的衣服还算齐全,屋子另一边的地上放着一堆干草和一个只剩下半截的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薄毯,干草上胡乱堆着两件单衣,都洗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每一件在不同位置都有破洞……。
我一阵揪心,似乎捕捉到点什么,觉得这个女孩的事情怕是还有内情……
离开屋子,我们去了赵叔家,赵叔安排我们在他家住下,又让家里人准备了一桌热饭,我们正吃饭呢,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婆来了,她就是赵叔说的村里会通灵的太婆。
“你们就是村长从城里请来的?”老婆婆看着我问,这老人家头发花白一脸皱纹,双目浑浊,牙也剩了没几颗,让人觉得苍老。
“是,看见我这个小女娃娃您是不是也失望了?
“嘿嘿嘿,能耐大小和年岁有甚关系。”太婆笑的满脸褶子摆摆手说道。
“太婆,死去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太婆叹口气,坐上炕给我们说到:“死去的女孩十四岁,是赵老三的大闺女,叫香芝,这女娃娃也是个苦命的娃,从小不得父母疼爱,吃不饱穿不暖的还经常挨打,后来知道她爹娘要把她嫁给隔壁的一个老傻子想不开带着弟弟一块儿跳崖了。”
太婆短短几句话让我胸口憋闷的喘不上气,被父母疼爱长大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有父母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纪成毅听完也是一脸阴郁。
“我去,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两口子这么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难怪那女孩要回来索命了。赵叔,您是村长,您怎么也不管管啊?”我控制不住心里的不平说道。
赵叔抽了一口烟说:“看你这个女娃娃说的,我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爹妈咋对自己孩子吗?再说那亲事也是人家父母给定下的,我一个外人能说甚?”
气死我了,这个村子古板守旧,重男轻女的思想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孩子,出了香芝这种悲剧还一口一个人家的,真是气的我肺疼,不想再和赵叔这个老古板说一句话。
“太婆,您为什么说香芝过了头七会祸害整个村子的人?”纪成毅问道。
“老婆子我年轻时候学了点通灵的皮毛,村子里开始不太平的时候我就召唤过她,这丫头怨气极深,要说有怨气也正常,可是这丫头怨气涨的太厉害,短短三日就能招走生魂,让村子里的小子从小的到大的病了一个又一个,我曾阻拦过她,不想降不住她还被她废了身上的本事,她留了我一命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哎,老太婆以后是再也吃不了这碗饭了,那丫头走时说要整个村子的男人陪葬,等她再强一点,就要祸害村里青壮的后生了。”太婆闭眼说道,脸上着急又后怕。
“确实太快了,才过世三天,不仅有灵智有记忆,还有招魂的本事,一定事出有因,等见到香芝再细查吧,赶快吃饭,抓紧休息。”纪成毅皱着眉说。
吃完饭,赵叔领着我们两个人进到一间屋子说:“你们就在这休息吧。”
我一头疑问,我们两个人一间房吗?孤男寡女的这怎么行……。
“赵叔,我们一男一女的睡一间屋子不好吧?”
“我们村条件差了点,我这村长家房也不多,家里人口多实在安排不开,再说谁家炕上不睡个三五个人的,你们是表兄妹那就是一家子人嘛,矫情个甚啊,你个女娃娃要是实在不乐意,自己在中间拉上个帘子挡住就好了嘛。”说完直接关上门走了。
我矫情?我转身无语至极的看着纪成毅,他也一脸懵全然不知所措,对上我的眼神无比尴尬,只好转身不再看我,我愤怒的将外衣甩到一旁,就这么背对着他躺下,他抱着双手靠墙坐着,将头转向另一边闭目养神。
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