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三挣扎大叫:“你想做甚么?!别以为大我几岁,那老头子喊你一声少侠你就能欺负我!”
他一边叫骂一边手脚乱挥,太叔京把他拎到身后,微微运了几分灼息平掌一推,灶火轰然爆起。
噼啪!
那湿了的柴瞬间被烤干,而手上屠三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看着这一幕无比惊异。
这人怎么不怕火的!?
太叔京收回灼息又把他放了下来,满面笑容问道:“小弟弟你多大?”
屠三回过神来,叉手撑腰:“哼,我十四!别以为你会些把戏就能吓到我,我才不怕你!”
“十四?”太叔京弯腰仔细打量他:“不该呀……我和你这般大的时候可比你壮多了。”
在他看来,这小子虽然精神头不错,但确确实实太过瘦小了,根本不像是十四岁,倒像是十岁。
屠三白眼道:“有什么了不起?”
他无视太叔京,擦了擦鼻子又去看火去了。
太叔京走到床前,用手轻轻按了按,咔咔作响,原来就连这看起来最完整的物件都已经是不太老靠了。
“小弟弟……”
“谁是你弟弟,我叫屠三!”
太叔京一愣,这小子还是个倔头。
“你爹娘呢?”
“他们去神陆了,很快就会来接我。”
屠三个子不大,角落里搬来几块石头垫着,摇摇晃晃地把那比他人还大的锅盖揭开放到一旁,又把胡乱拨了几下。
“吃……”屠三刚下来,一转身就看见太叔京拿着个小锤,在床上随手敲敲打打,又使劲晃了几下。
屠三急忙跑过去,拼命拉住太叔京的手,也不怕被锤子砸到,只是连叫道:“你别晃了!”
那是家里最完整的一件东西,原本何时散架都不奇怪,只要床板还在好歹还能躺着,如果被拆了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太叔京停下手,看屠三是越发对胃口,他从床上站了起来笑道:“别急,你晃晃看。”
屠三不敢乱动,生怕散架,太叔京握住他的手放到床上,随便按了按,吱吱呀呀的声音已经没有了,而且也不晃了。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从一进屋就不断让他吃惊,先是不怕浓烟,又不知怎的把火给烧起来了,现在还帮他修好了床。
屠三性格倔强,一时抹不开面,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谢……谢谢。”
太叔京笑了笑,摸了摸屠三的小脑袋,拎着小锤子就像变了副摸样,在屋里转来转去指着那些破烂物件说道:“难得小爷心情好,今儿把你们这些玩意好好整治一番。”
屠三看他这样子忽然觉得很好玩,也是扑哧一笑:“我也想学。”
“好哇,过来。”太叔京决定先对付这烂椅子:“帮哥按住它。”
说干就干,一大一小趁着天还没全黑赶紧忙活了起来,好在这屋子里物件也并不算多,太叔京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两人看着修理好的家具正叉腰得意,这时,从门外飘进一阵饭香,有人在外面说道:“少侠,村长让我们来给您送饭了。”
只见三,五个妇人端着饭菜和红烛走了进来,见桌子已经修好,她们本来还担心没地方摆,正好将饭菜全放了上去。
“这是全村的一点心意,还请少侠不要嫌弃。”
太叔京见那几个妇人杵在一旁,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早看出来那老头有什么事情瞒着,只是不点破而已,没想到还玩这一手?
“额,我吃饭不习惯人看着,几位不用陪了,都请回吧。”
那几个村妇本来也是被命令来的,自己并不乐意。
把人都弄走以后,太叔京把屠三也叫了过来,他看着一桌的鹿肉,野猪肉,就没有一个是素的大是奇怪,这破村子也不像富裕,自己在山里多半吃野菜,自己种的菜,简直淡出个鸟来,不然也不至于在夜老头儿宴席上吃成那德行,可是这满桌山珍要怎么解释?
他们村儿里穷的只能吃肉了?
屠三没有什么表情,可能这些东西他见惯了。
但他并没有动这些菜,而是默默地去把锅里的野菜和一些饭拿出来吃。
太叔京奇道:“诶?你怎么不吃?这都是好东西啊,看你这么瘦小可得多吃。”
说着夹了块肉要往他碗里放,屠三把碗挪开摇了摇头:“这些是他们给你吃的,我不能吃。”
“啥?”太叔京听到这话有点恼了,直接塞了一大块蹄髈给屠三:“我说你能吃就行,吃!”
屠三看了看太叔京的眼神,看来是非盯着他吃下去不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大口地啃了起来。
太叔京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三儿,你爹娘是去做什么去了?走了多久?”
村里人对他的态度,这久未修补的房子家具,一切都太不正常。
“爹……娘……”
似是问到了伤心事,屠三啃着蹄髈,眼眶却红了。
他一口一口啃着蹄髈,哽咽道:“我只记得……爹娘很久以前告诉我要出一趟远门,很快就来接我,我就等啊等,一天,两天。可是无论我等多久……爹娘都没有再回来。”
太叔京眉头一皱,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屠三续道:“一开始,村里的人还会给我送吃的,照顾我。后来他们就变了,看我的眼神也变了,我听见他们说我爹娘逃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不相信,便去打他们,他们把我推在地上,指着我骂,说爹娘不要我了,以后我只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不会有人再管我了……”
后来,屠三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没有人维护照料,受尽大人小孩的欺负,就连村里分过冬粮他也是最后一个领些剩下的。
他只能冒险去山里挖些野菜来填饱肚子,后来学会了自己种菜,可种出来的东西又被其他人破坏,摘走,他只有到离村子远些的地方偷偷种一点,勉强不会饿死罢了。
太叔京听完这些早已是牙根发痒,瞳成紫红:“岂有此理!我早在村口就知道这村子里的不是什么善类,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且不说你爹娘大概是出了什么不测,未必逃走,便真是如此与你何干?当真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