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京奇道:“夜蝶将军,我只不过是个南人材官,甚至不在军编,如何能去?”
夜蝶将军笑的更艳,道:“可是,死在你手下的越军不计其数,数破越军可说是都出自你的手笔,就连那个弈逊说不得也是因你而死。”
桓孟才心中的疑虑得到了证实,看着太叔京眼神愈发不善,心道:“欲让蛮人将天狼交出来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但我若能拿这小子回到帝屋,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不可!”萧南雪大步上前,回身对蓝王行礼,急声道:‘太叔材官并非我军中之人,也不是燕人,他若前去于理不合,既然使者指名本将,本将便走一遭又有何妨?’
桓孟才闻言大喜,因夜蝶将军一言局势居然能有如此转折,只是虽然天狼愿意前往帝屋,桓孟才自己内心倒有些不愿意了,因为这个南人小子身上的东西看起来就不是凡物,加上所谓白毛大虫,吐白火,身上不知有什么秘密,未必就价值低于这天狼。
而从国家角度来看,让蛮人少一员大将而越国手上就能多一个人质,似乎又是天狼更有价值,燕军得以南下无阻,这狼面将军当居首功,镇定自若处变不惊又是桓孟才亲眼所见,实为越国大敌,弈逊死在他手上并不算冤枉。
蓝王无声凝目,桓孟才心中已有计较,这二人显然相熟,推来让去,只要自己不多话总是要带走一个,所以也不言语。
太叔京虽然不明所以,但夜蝶将军根本就是冲着他来要设计陷害还是知道的,心中只道:“这女人心如蛇蝎,此去凶多吉少,必不能善归,她岂能不知?哼,只是妳有意害我,却不知正中我之下怀。”
太叔京也上前行礼,禀告蓝王,道:“南方本就是我的故乡,既然使者大人盛情邀请,夜蝶将军也力荐鄙人,那么人选舍我其谁?”
萧南雪侧过脸来,对太叔京怒道:“此去南边福祸未卜,再者,你本是局外之人,难道是我燕国无人非要让一个外人去面见南王么!?”
太叔京不复笑容,脸也沉了下来,道:“难道天狼将军不知自己干系重大,若是应邀前去实在是有损蓝王颜面?再说了,使者大人是请我去见山王作为见证,此乃正常的外交礼仪,有什么福祸未卜的?”
蓝王听得目光闪烁,又听老猎帅禀道:“我们是战胜之国,却要如此低三下四任人挑选,实在可笑!我们燕人也太让人瞧低了些!”
桓孟才微笑道:“老猎帅何必多心,诚如这位小兄弟所言,这在神陆不过是寻常的外交礼仪,我越国帝屋也不是各位所想的龙潭虎穴,若是连这点颜面都不给树海山王,那才是会让其他神陆之国耻笑,要知道,南方除了我越国,还有大金,还有其他一些国家,他们对于冰原子民可未必会与树海山王一般友善,此去也是让其他诸国瞧瞧,燕人并非茹毛饮血的蛮夷,而是可交之国。”
蓝王目光一凝,看着桓孟才,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本王?倘若我燕人正是茹毛饮血,你又待如何?”
桓孟才躬身一礼,笑道:“不如何,树海山王之意,若燕国可以结交,则情愿割让七百余里改善其国人民的生活,偿还历代先王的罪业,若是燕人还在茹毛饮血,当与其教化,传其技艺,使其能如我神陆之人一般,不为人所忌惮蔑视。”
蓝王冷哼一声:“树海山王如此胸襟,真是难得!”
“蓝王,太叔京乃是外人,他绝不可参与我燕越两国结交如此大事,虽然夜蝶将军所言句句是实,但太叔京无意受封,只想自在清闲,将他牵连进来实在不妥!”萧南雪恳切道。
夜蝶将军冷道:“天狼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你一贯沉稳持重,行事从不偏袒,如何今日却失了常性不知轻重?”
萧南雪更不退让:“夜蝶将军,妳素来寡言,今日的话一样是有些多了!他是南来外人,我燕国大事岂有外人出面之理?难道真要叫南人笑我燕国无人?”
夜蝶将军又冷笑一声,道:“我燕国多得是有用之人,却不是用来送去南方做什么使者拜南王的,他既是外人,越国使者也有意请他前去,正好两厢情愿,妳却偏偏要阻拦,还说不是有意偏袒。”
萧南雪剑眉骤紧,已有怒色,道:“呼延红!本将句句敬妳身为兽将,不曾得罪,而妳却句句语带暗示,究竟是什么用意!但请直言!”
“呼延红!?她和百夫长是一个部族?”太叔京心头一动,马上联想到了这一点。
桓孟才又看向石阶之上的冷艳女子,心道:“听闻蓝王一统冰原之时,唯有呼延部抵死不从,一直顽抗,冰原统一为燕国之后冰原诸部再无消息,诸国间还传言道是因不从的部族尽数被蓝王剿了,不曾想呼延部不仅还在,而且身居三兽大将。如此看来,蛮子果然也不是同气连枝,有意思……”
黑银部族长俊风这时见到两位兽将已经有些吵得过火,也开口对萧南雪说道:“我们冰原可以没有一个南人材官,但不能没有天狼,妳若当真非要亲身前往,便是置我燕国安危于不顾,真要有什么意外妳担不起责任!”
呼延红原本还要再说几句,没想到俊风也会在这件事情上插嘴,她本来看俊风一样是不顺眼,俊风一说话,她反而不愿多说。
“黑银俊风,你既然也要参与,那我就静看你要如何应付萧南雪这丫头。”呼延红想着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萧南雪已是冷面如霜,字字怒道:“本将临行之前自会将一切打理妥当,若真有什么意外,本将自当以死谢罪,不劳黑银族长费心!”
“萧南雪,妳虽然身为兽将,我也是一族之长,此话是在劝妳,不要不识好歹!”
“那么黑银族长是要教导本将一番?”萧南雪说着话,手已按到了长刀之上,俊风既是族长,火气也不小,太叔京只见他身上关节咯啦作响,十指扭动,怪异至极,又是一种没见过的战法。
桓孟才乐见于此,左右他是要带走一人,至于他们自己内讧则算是意外收获,自然退到一旁看戏,澹台梧看了看萧南雪又看了看他父亲老猎帅,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拦阻,但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拦下这两人,他们可都是将阶百战之境的强者,便是数千军士在此怕也拦不住。
“够了!”蓝王三度大喝,将弥漫在殿内的众人杀气一下全部震散,只剩下他的怒意满溢在空气之中,极寒极冷,毛骨悚然。
蓝王怒道:“区区小事你们便要大打出手,真不怕外人笑话!天狼!太叔材官一介外人尚且没有开口,妳却失态至此,还敢对黑银部族长出手,失心疯了吗!”
萧南雪当即低头下拜,道:“末将不敢,末将知罪!”
蓝王这么一怒,众人除去猎帅和呼延红,无人敢不下拜,连桓孟才和太叔京一瞬间都感觉膝盖发软!
“守夜人上前!”蓝王喝道。
便见一名身穿漆黑玄甲之人应声上前,蓝王怒然指着萧南雪,道:“将她押回将军府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若是胆敢私出,当场格杀,杀者无罪!”
桓孟才看着萧南雪还真的没有反抗给拖了出去,还愣了一下,暗道:“天狼获罪,那自然是去不成了,也好,那便带这小子回去。”
谁知蓝王又指向太叔京,也喝道:“这个南人是天狼带回来的,今日天狼失心多半拜他所赐,念在对我燕国尚有功勋,将他也一并拿下,押回去!”
又一组守夜人得令,将太叔京也拉了下去,太叔京眼睛圆睁,喊道:“我一句话都没说呀蓝王,我可是愿意去的呀!”
太叔京片刻间已被拖出殿外,却听蓝王仍在殿内回响大骂,好似在回答谁的问题一般,道:“区区一个南人材官,他骗得了天狼还想骗过本王?留他性命已是最大的恩典,此二人也配代表我燕国冰原去见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