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京恍然大悟,继而转喜。
这人身经脉如天下江河湖海一般勾连纵横,泛滥成灾盖因涨落不定,盲目淤堵之故,而堵不如疏,自己虽然用灼息从内部化解不开鬼煞邪毒,但是如果能寻到一个外泄之口导引,配合灵剑神刀,就有十分把握能成功。
太叔京连忙扶正萧南雪,左手拿起震灼剑,右手去取无明长刀,忽然发现他一下竟还拿不起来,那长刀之上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住长刀与他对抗,接着刀身之内闪出一道寒光,太叔京连忙抽手,只迟了半分,手掌上已被割出一条血痕,不停往外冒血。
“这长刀竟然还有这等古怪!”
太叔京这才有些理解为何当年紫烟城守卫十几人去抬剑匣差点反被压死,商丙元纵然心中觊觎灵剑亦不敢强夺,再有谭佐偷开剑匣被剑光灼气震伤,虽然那是自己有意多灌了一些灼息到匣内暗算于他,但终归是靠着灵剑认主的灵性才能设下这种陷阱。
只是一贯以来太叔京只使用自己的灵剑,纵然偶然使用其他兵器也都是凡物,竟然忘了灵兵认主这件事情。
澹台梧虽然不清楚太叔京在做什么,但听他一声叫喊,知他恐被无明刀气所伤,在隧道口喊道:“这神刀经常年佩戴,已与萧姐姐通了灵性,旁人之手万万碰不得的。”
“你小子不早说!”太叔京骂了一声,又问:“那我借她之手握刀可否?”
澹台梧迟疑了一下,又道:“这倒从未试过,你要神刀做什么?”
太叔京知他心里还有些警惕,还是答道:“救人啊!我要用神刀和灵剑驱除她体内的邪毒,没时间和你多说,洞里不知还有没有鬼物潜伏,你帮忙警戒一下。”
澹台梧一边警戒,心里也没了主意,只道:“你能救活萧姐姐,怎样都好!”
山金洞内此时一点光亮都没有,太叔京只能凭着自己触感和记忆去摸索萧南雪的手,很快寻到,又用她的手去握住长刀,无明长刀微微一震,知这是主人的手掌,便没有反抗,太叔京手持刀剑,正思索在何处开一个口子。
这一刀一剑都极为锋利,切得深了血止不住,浅了又难以起到作用,再加上昏暗无光,也是极难下手,可若是点起光亮那必然要瞧见她身子,太叔京虽然并无此心,却终归不妥。
他在震灼剑上运了一丝灼息,仅以微弱剑光寻到她手掌,人的手掌也有许多血脉,是最合适的外泄口之一,从其他地方切口子也太过凶险,太叔京转念一想,便在这里下刀。
太叔京用她左手持刀先割右手,而后自己再用震灼剑去割她左手,下刀之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远胜铸铁冶炼之时,唯恐割得深了伤她性命,待神刀灵剑割过她两只乌青的手掌,都只留下了一条细微的血线,虽然口子不大,但毕竟这两炳刀剑极为锋利,立刻泄出许多黑青的血液。
太叔京见了,想起那日在鹰扬关上立军令状之时他亲眼所见萧南雪的血是冰蓝之色,而且不久便凝成一片薄冰,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因为她血液特异,体内又有战煞,把邪毒全部凝结,虽然一时保住了性命但也堵住了经脉,他想到这里不觉摇头,真不知这冷血傻子是命大还是倒霉。
不过,还有‘热血疯子’在这呢,死不了!
这毒血一放,萧南雪身上的乌青便即消退许多,而后逐渐变淡,微弱的剑光下,肌肤白了下来,太叔京知道这是失血的缘故,便与萧南雪双掌相合,再次闭上双眼潜运灼息,化散血液中残余的邪毒,这一次因为她体内经脉已经流通,大部分淤塞已经被神刀灵剑破散,灼息一入体内便如清泉冲开了淤泥,流向全身经脉,再没有什么大的阻力。
萧南雪邪毒逐渐冲散排空,其实脑中微微恢复了意识,朦胧隐约之中似见一浑身散发着火焰的少年正挡在自己身前,那炽烈的火光温暖明亮,将周遭所有的深邃阴暗全部驱走化散,她脑海中不禁有了个疑问。
“他在干什么?”
她来不及看清这少年的样貌,就见火光逐渐消退,而冰霜重新覆盖了整个世界,火焰和冰雪,本是世上最不相容的两样事物,那少年却不去融化这漫天冰雪,而是将那黑暗越逐越远,又像是被冰雪追赶似的,终至不见。
“这冷血傻子还真不是白叫的,邪毒一被化尽,全身血脉迅速就冰结起来,把小爷的灼息一下就赶出来了。”太叔京收回灼息,长出了一口浊气,阵阵黑烟飘散,终于消失。
再看萧南雪原先的伤口手掌上已结了一层薄冰,连止血都不用了。
太叔京又喃喃自语,碎碎道:“翻脸不认人,人如其血。”
他看着忽然一愣,萧南雪邪毒排出,以她的体质修为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醒来,如果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没了,那还不得杀人?
不行,这得穿上。
太叔京去掉她衣物之时是心急救人,心思根本没有乱想,所以手脚麻利,可脱下来容易,这要穿上可是个精细活,少不了要碰触的,这怎么弄?
雪燎原在一旁,心念传道:“她先前有你灼息故而不觉寒冷,现在你已撤回,若放任她这样不穿衣服,定是要冻死,你还愣着做什么?”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冰原,不穿衣服要冻死,男女有别,不好下手啊!”
而且不穿衣服不仅会冻死,她要是在那之前醒过来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砍死,为了救人,现在可是基本上没剩几道灼息了,跑都跑不了。
太叔京正要动手,借着震灼剑的微光看见她身上的肌肤,依旧很白,不过已经不是那种纸白,而是光泽莹润的雪白,就像用冰塑成的一样,欺霜胜雪,这场景足以使人心荡,而震灼剑的微光更使得画面若隐若现,反而勾引人忍不住要去窥探一二。
“……”太叔京咽下唾沫,又看向澹台梧方向,然后忽然摇了摇头:“这小子应该成,但他们是姐弟关系吧,以后怎么相见?”
原本是澹台梧信不过他的人品,可事到临头,太叔京不知怎的,还怀疑起澹台梧会不会受不了刺激,姐弟如何相见的事情来了。
他思来想去,脑子转得极快,还是决定:“澹台将军,你萧姐姐已经救回来了,只是她眼下没有蔽体之物,我不便动手,你快来替他穿起衣裳免得冻坏了她,我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