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将大地染得金灿灿的,穿着平常的月蛾无常走在人间的大道上,心想这就是和阴曹地府不一样,难怪鬼想超生人怕死。
月蛾无常,大概也快六十岁了,每天白天在阳间生活,一道晚上,就得换上白衣裙高高的尖尖帽子回到冥间,她是阴阳穿梭的使者,职业就是为死去的人带路,还负责将死人的档案带到阴曹地府。她时不时得到一些阳间打发的钱财,去替死人在阎王殿替说说好话,但也有人不懂这个套路忽略了无常,无常也会使使坏,说些死者的坏话,当然,也不能将善良的死者说成大恶人,否则阎王爷调查出来,同样也会判刑。
又过一个白昼,阿九终于等到月蛾无常的驾到。当时阿九只觉公堂一道白影闪到,站立在牛头马面前面,她摸了摸袖子里藏起的一叠冥钱,对牛头马面丢了个眼神,在他耳畔捂着嘴说了些话。阿九看着月蛾无常,原来她是个白白净净的老妇人。说话声音阴柔,眼神冷漠。
阿九看着牛头马面的眉毛蹙了起来,等月蛾无常站直身子,清清嗓子就大声道,“黄桂仙果然有拐卖儿童的罪证!二十多年前,儿童三岁,看灯会时与某人贩接洽,将其卖到数千里之外某城的施家”。
阿九一听,如雷贯耳,恍惚之间,几乎要昏厥过去。她看着月蛾无常,凄凄地哭道,“你无中生有!无中生有地陷害我奶奶!”
“看看,这里还有人证,受害人亲自告发的她,女子姓施。”阿九看到牛头马面挥了挥一本冥册,阿九看不懂上面的字符。
阿九恍恍惚惚地走出公堂,觉得这是一个黑白颠倒的可怕世界。她永远记得奶奶是那么慈祥善良令人尊敬,和邻里亲戚间也从无摩擦,这惹着什么小人,一起合伙来折磨她老人家?想着想着,就坐在阶梯上捂住面孔呜呜的哭泣起来。
谁能帮助自己?
谁能帮助奶奶还原她老人家的清白?
这时,家福不知从哪儿跑来,嘴里叼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一个苹果,阿九取出要了一口苹果,感激得抚摸着它的头顶,家福用头亲昵地在她手边摩擦,还伸出爪子轻轻拍打阿九的手臂,仿佛在安慰她。阿九感激得又热泪盈眶。
阿九耳朵里不断地传来奶奶的呼叫声,她知道那只是幻觉,但是激发了心中的意志,她发誓要救出奶奶,用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她跪下,面对阎罗殿。
阴风呼啸,开始下雪了,阿九冻得牙齿咯咯地响,头发不再飘逸,形成一根根细细的冰丝,面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霜,眼睛也逐渐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她完全像个冰雪人,在台阶的下面,路上飘来飘去的鬼魂都像看到怪物一样停落下来看看,然后又飘走。
家福紧紧地挨着阿九,也几乎成了一个小冰雕,它的鼻子还有气丝若游,黑了天,又灰蒙了,灰蒙的天,又黑了。一日又一日过去了。
阎罗殿附近开始有了一个关于冰雪人的传说。直到这个传说传到很远的施茵茵耳朵里。她不敢相信,会有人来冒死替那个老人求情。于是,她那天早早离开微捏城办公室,穿着长长的带斗篷的黑风衣,来到阎罗殿前。
她嘲讽地瞧着那堆冰雪,一人一狗,还真是够傻的,再继续,冻死无疑。她很想瞧瞧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为黄桂仙来求情。
她一袖衣服拂去,磁磁一阵冰碎,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倒是将自己给惊呆了。
麦高~!怎么可能有人如此像自己?
那个刀疤脸从里面飞奔过来,和茵茵交换了下眼神,很暧昧。不过茵茵故意装得冷若冰霜,问,“她叫什么?”
“阿九。”
“好奇怪的名字。她为何要为解救黄桂仙?”
“那是她奶奶。”
“奶奶?”
“嗯。”
“没你事了,你走吧,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不太方便。”
“好的,随时为美人儿效劳。对了,咱升职那事有谱了没?”刀疤脸色色地看着茵茵轻声道。
“这是讨论那事的时候吗?”茵茵一脸蒙上阴霜地吼道,吓了刀疤脸一跳,他悻悻地走掉了。
阿九闭着眼睛,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格外清楚。
“快醒来~”。茵茵蹲下去拍了拍阿九的脸蛋,阿九缓缓地睁开眼睛。迷糊的影像逐渐清晰,阿九长大嘴巴,半天合不拢来。
这个女人自己见过!那个玫瑰风流河岸野合的风流鬼,那个有着刀割破脸地照片,都是她!而此刻的她,太像太像自己了。
“你叫阿九?”
茵茵将一脸冷漠的冰霜故意笑融了。她盯着阿九看,阿九别扭地垂下眼睛。
“嗯,你呢?叫什么?为什么我们长得如此相像?”
阿九很想这样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