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胡平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扔掉垃圾袋，转头看见正走在前头的林雨。
林雨闻声侧身转过头，发现是胡平，也没如往常那样开心的打招呼。
胡平见林雨像蔫了的花似的，一蹶不振，跑上前与林雨并肩走着，“你最近很奇怪，林雨。”
“你跟阿杰聊过了吗？”林雨答非所问。
“没有，我跟谁都没聊过，我现在在跟你说话。”胡平显然有些不高兴。
“是关于摄像头的事啊。”
“我是赞同的，阿杰是赞同的，小美，她无所谓。但是，你应该持反对一票，要不然一切都会失衡，我们会变得跟其他混蛋律师一样。”胡平委婉的劝说着林雨。
“有一个女孩失踪了。”林雨有些不解。
“所以我们现在成专员了？”胡平见林雨依旧固执，他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停下来。
“我刚进你们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当时还有二十几个年轻应聘者在门口等，我因为下错站所以迟到了，你还记得吗？”
“我当时全身都是汗，我跟你说我差点包就被抢了，我试图逃跑，然后报警……然后……反正就是一堆屁话，我当时觉得很丢脸。”
“我马上察觉到了，因为你不适合说谎。”林雨也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你让我对你发誓，永远都不会再骗你，你跟我说，如果我想跟你们一起工作，我就要相信你，我就这样做了，现在你要相信我。”胡平对视着林雨，句句真诚。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完美的计划一部分，我不知道林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殷慕海在改变你，往坏的方向，你要撤掉摄像头。”胡平很少说这么多话，严肃认真的时候看着很老成。
林雨注视着胡平，这次真的把胡平的话听进去了，她是该好好自省了，或许方法真的用错了。
探监室内，殷慕海颦着眉，盯着对面坐着的一脸沧桑的叶政。
“你对他说了什么？”
“他没跟你说吗？”叶政眯着眼睛，勾着嘴角笑，一副得逞的样子。
“好像是有人让他不要说。”殷慕海阴沉着脸。
叶政笑容渐渐收敛，双眼睁大，看着殷慕海，“你带你儿子来看一个基本上不认识的外公，其实你并不在意他到底怎么样了……”
“够了。莉娅到底怎么了？”殷慕海也不愿再绕弯子。
这话令叶政眼底冷了冷，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我在监狱里的这十二年，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一次都没有！你不来，因为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你有我的女儿、钱、客户，然后你就把我扔在这儿。”
殷慕海并没有对这些话动容，他只记得起初的唯一目的，“我们有一个交易，我把俊祺带来了。”
叶政意识到失忆后的殷慕海依旧是殷慕海，他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放心，不要着急，我会全部都告诉你的。”
“莉娅最后一次来看我的时候，她向我要了二十万。”
“她打算用来干什么？”殷慕海有些惊讶。
“她已经受不了了，受不了博舒，受不了你弟妹……还有竞选。”叶政说着脸色忽然变了变，“但是她却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殷慕海眼底有丝闪躲，他绕开这个话题问道：“她为什么想要那么多钱？”
“为了远离这里！”
“去哪儿？”
“不知道，她没说。她说3月26号她会在走之前回来一趟，她要和一个人一起走。”
“所以她今天就走了。”殷慕海忽然惊醒。
“今天晚上！”
殷慕海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叶政昂着头，指着已经越走越远的背影喊着：“对孩子就要无条件地付出。”此时他是痛心的吧。
殷慕海急冲冲地来到等候室，但早已不见了殷俊祺踪影。
他左顾右盼，看了一圈，然后跑出监狱来到停车场，看来叶政真的跟他说了什么。
他来到车前，确认车还在，又环顾四周，还是没有发现殷俊祺。
这时，殷慕海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喂，什么事？”
“是我，徐明，我们需要谈谈，你在哪儿？”
“那我们去喝杯咖啡吧。”殷慕海并没有回答。
“一个小时后，酒店见。”徐明也没有好语气，直接报了地址。
“好。”挂了电话，殷慕海没再找殷俊祺便打开车门，驱车使向了大门口。
而此时停车场的角落一辆黑色的轿车内徐明已注视殷慕海许久。他很气愤，殷慕海没对他说实话，来监狱也是瞒着他。
徐明想着自己为他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只是需要他的行踪报备一下，至少做什么事能够跟他商量，但事实是他始终有所隐瞒，这让徐明很不爽，挣脱掌控的人很危险。
林雨在办公室没多久便接到杨超杰的电话，需要一同前往法院找赵勇吉法官，没有给林雨反驳的机会，杨超杰便挂了电话。
林雨先杨超杰到了法院门口，等了一会儿，杨超杰手里捧着资料袋急冲冲地走到林雨跟前，两人边走边说：“最新消息，谢莉娅的室友赵雅歆。”
“什么？”林雨兴致乏乏。
“她说谢莉娅怀孕了。”
“这个她那个博主哥哥说过了。”林雨不以为然。
“没错，但是她说出了孩子的父亲是谁。”
“殷慕海。”林雨耸耸肩，就像早已认定。
“不，是刘景鹏。”杨超杰挑了挑眉笑着说。
“已经确定了吗？”林雨有丝惊讶，这时他们已经走进了法院。
“目前来看事实就是这样。”
“好吧。”
“我有一个假设。”
“你假定孩子是刘景鹏的。”林雨接过话说道。
“重要的是他相信，如果孩子是他的，那他们吵架是因为谢莉娅想要把孩子打掉，如果不是，刘景鹏失控是因为谢莉娅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争吵、扭打……我不知道过程怎么样，但是谢莉娅摔倒了，她撞到了石头，或者刘景鹏不小心掐死了她，或者别的什么……”
杨超杰说的有些激动，他似乎对自己的假设很满意。
林雨觉得有些荒唐，不禁失笑，“好了，阿杰……”
“让我说完，拜托了……”杨超杰还想继续说完他的假设。
“他把她放进车里，以为她死了，然后又挖了个坑想把她埋了，谢莉娅下了车想逃走，然后竟然向凶手打电话求救？”林雨根据案件调查一一否决了杨超杰的假设。
“重点就是这里！谢莉娅没有给刘景鹏打电话，而是刘景鹏用谢莉娅的手机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因为那个时候，谢莉娅刚好正在求救。”
杨超杰说着有些亢奋，他们来到电梯，电梯内已经有三五个人，但杨超杰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最后刘景鹏拿走了手机，挂断，然后打了她，这次他真正地杀死了她，之后他回到了学校……”
电梯内的人西装革履，可能是律师也可能是法官，虽然对这些词都见怪不怪，但在公共场合，还是过于高调，林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但杨超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假想中。
“迷晕了殷慕海，想要嫁祸他是杀人凶手，并把手机和血迹留在车里。”
“别胡说。”林雨无奈地摇摇头。
“我怎么是在胡说呢？我知道没有尸体之类的证据……”
电梯停了下来，林雨立马冲了出去，但是杨超杰依旧追着不放，“不是胡说，因为这表示殷慕海可能是无辜的。”
“为什么你这么想为他开脱？”林雨转身对杨超杰问道，这种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而杨超杰就像抓住了一个契机，不停地把所有的犯罪手段强加给刘景鹏。
“啊！我？是你始终对他有执念。”杨超杰哪壶不开提哪壶，来了一嘴。
“阿杰！我想把摄像头撤了。”林雨停下脚步，面对着杨超杰，下定决心说道。
“林雨，他不知道这件事。”林雨说的有些突然，以为她是担心摄像头被发现，还记得当初他们怎么劝都不愿意放弃监视这件事。
“不是这个原因，是我想把事情重新做好。”林雨似乎是重做打算了。
“现在？那你的计划怎么了？”杨超杰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林雨忽然要放弃。，“我以为证明他没有失忆是你首要的目的。”
“没错，殷慕海是主要的嫌疑人，但我们不能用这种方式让他露出真面目。”林雨似乎已经觉醒，觉得还是要以合法的方式来将殷慕海绳之以法。
“现在我们已经不能再后退了。”但杨超杰却陷得越来越深。
“我们不能太激进，要静观其变。”局势似乎转变，现在反倒林雨来劝杨超杰了。
“你可得了吧！”杨超杰并不买账，他这是要彻查真相，顺便抓拿殷慕海呀！
这时候，杨超杰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更何况是林雨的，例如当初的她。
林雨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一路争论着，他们已经来到了赵勇吉法官办公室门前。
“笃笃笃……”
“请进！”赵勇吉头也没抬，埋在一堆文件中忙得焦头烂额。
“什么事？”说完，他咬着笔杆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好，赵法官，请允许我们做个自我介绍，既然您将要负责谢莉娅一案……”杨超杰一手拿着资料袋，一手插着口袋，毕恭毕敬地对赵勇吉说着，但是人家并不是那么友好。
“你好，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忙了。”赵勇吉半摘下老花眼镜，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除了介绍自己，我们还提议进行二审。”杨超杰并没有退缩，他上前将资料袋放在赵勇吉面前，然后说：“我们把文件带来了。”
赵勇吉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他摘下眼镜，放下手中的文件，肥胖的身体靠向椅背，一手撑着桌子，注视着杨超杰。
“我们认为释放殷慕海的判决是出自一位不公正的法官之手……”
“也请你过来。”赵勇吉打断杨超杰，对始终站在门口低头不语的林雨说道。
被点名的林雨，没有犹豫便走上前。
“林小姐，你已经厚颜无耻到向我认识的最诚实的法官之一提出异议了，你和你被告有什么过往我一点都不在意，但是现在你们却跑到我这来给我上品德课，如果二位再不经我同意有什么动作，只要超出你们的资质范围哪怕一点点，我都会吊销你们的律师执照，听懂了吗？”
林雨脸一下涨的通红，感觉被当众羞辱，她咬着牙哦，双手紧紧攥着拳头。
杨超杰没想到这个法官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说话毫不客气，但也不能得罪他，只得乖乖地点点头。
林雨强忍着，但始终是清醒的，她也是不屈服的倔脾气，“您说的话并不能阻止二审的进行，法官先生。”
“为什么不是检察官来提出正式申请？”他们的对话就像是冲动的学生顶撞老师，而老师终究是不战而胜者。
“检察官说这是浪费时间。”杨超杰在一旁默默地补了一刀。
林雨震惊地看着他，真是猪队友。
“那下次请听她的话，至少陈小姐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才拿到这个案子的，现在请离开我的办公室。”
林雨很气愤，但又不能发飙，摇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为什么你没告诉我赵勇吉跟我们不是一伙儿的？”门外，林雨气愤地质问杨超杰，这次申请不仅没同意，甚至还羞辱了她一番，她怎么能不气。
“因为我不同意陈敏的说法，拜托，你知道是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法官。”杨超杰也感到很抱歉，当初要是信了陈敏的话，也不至于来自取其辱。
他们一路走到了电梯前，林雨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拍打的墙，对杨超杰质问道：“阿杰，我不明白，一方面你坚持为殷慕海脱罪，认为刘景鹏才是凶手，就因为那什么鬼理由，另一方面你又要求二审，你知道这样做了只会让法官觉得我们是草包，你到底想怎么样？”
“做好这些事，林雨，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杨超杰依旧固执己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