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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魂体

“按照每层楼高四米计算,四层楼大约13米,加上护栏地基,大约15米,如果重力加速度取10,那么我落到地面上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秒钟……”

“李一一那个未来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啊,刚才就看见个后脑勺,脸还没看清呢……”

“月亮出来了,好圆……”

“老妈,我想你了,我都三年没见你了……”

“我不想死……”

下落的过程中,闫毅心中的想法繁杂,想到了即将到来的高考,想到了李一一的女朋友,想到了从记事起到现在的种种,想到了老妈,那个聚少离多的老妈。

闫毅听人说过,人在死之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以前他还不信,认为有什么科学依据。现在,在他仅剩不到两秒的人生时间里,闫毅认为,自己之前十八年的思考时间加起来,都没有现在多。

“难道真的要死了?不是应该出现一个盖世英雄,踩着七彩祥云来救我吗?算了,我不是紫霞仙子……”

“咔嚓!”“嘭!”

有个路过的学生,看到有人从楼上掉下来,发出一声尖叫,待他向上看时,并没有看到将闫毅扔下来的那个人,以为闫毅是自己跳下来的。

再有意识的时候,闫毅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头晕,想要睁眼看一下周围的情况,怎么都睁不开眼;耳朵倒是能听到东西,却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只能听到类似于收音机没信号时的那种声音。

闫毅想用手摸一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感觉不到手脚,只有些许的听觉。烦躁。无力。有一种做恶梦时,怎么跑都跑不动,怎么喊都喊不出声的感觉。

这就是死了的感觉吗?

感觉不到任何信息的时候,时间就开始变得没有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闫毅开始能听到一些声音了,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手脚能动了,闫毅试着站了起来,头依然晕晕的,走起来像是喝醉了酒;眼睛也能看清一点东西了,但很模糊,周围很暗,想来应该是晚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看到了月亮,很模糊的月亮,圆圆的,只是被云层遮盖住了,只能晕出淡淡的光。

闫毅辨别不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眼里东西只有大概的轮廓,但也能大致判断出哪里是路,哪里是树。观察了一周,闫毅判断自己应该是还在冀北大学里,只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李一一没找过来,不知道是因为姚梦梦给耽搁了,还是没找到这边。

那个人应该是跑了,闫毅认为他太过诡异,看他的身形,并不比自己强壮多少,虽然姚梦梦看着没多重,也得有将近一百斤,换作是他自己,扛着姚梦梦根本不可能跑那么快,可那个人就是做到了;更诡异的是他的表情,像是在笑,却更像哭。

一边想着之前遇到的事,一边晃晃悠悠地走着,闫毅现在想找个电话报警,想抓住那样的人,闫毅自问没那个能力,现在再回想起来,连那个胆量都没有了,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追了上去。

前方有一个亮光的地方,虽然还是看不太清,应该是什么地方的入口,远远地能看到有人走了进去,闫毅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走近了,闫毅看到门开着,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门并不大,想来应该是什么地方的后门。因为闫毅走得很慢,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之前进去的那个人影,连个尾巴都没看到。

左右看了看,看到左边楼道尽头拐角的地方有微弱的光,那个人应该往那边走了,闫毅走过去,仍然没找到人,因为那个亮灯的地方是卫生间。

没找到人,闫毅也不气馁,想着报警的事可能也没那么急,李一一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报警,而自己则是需要找地方看一下有没有摔出什么毛病来。

看着眼前的卫生间,闫毅走了进去,他想的是先洗把脸,清醒清醒,老是看不清东西可不行,如果有镜子的话,还可以照一下,看看哪里受了伤。

走进卫生间之后,大致确认了一下洗手池的位置,揉了揉眼,闫毅看到了镜子,欣喜的走到了镜子前。

站在镜子前的闫毅呆住了,虽然闫毅还是看不清东西,但至少能看清模糊的影子了。让闫毅震惊的是,在镜子里,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也不能说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看到了白色的墙面。

闫毅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许眼前的根本就不是镜子,就是一面墙,走过去,打开水龙头,哗哗地水从龙头里冲了出来。接水,洗脸,闫毅的视力更好了一点。他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就是一面镜子,实实在在的镜子,但就是看不到站在镜子前的自己。

“哗哗哗!”

水声依旧,可是闫毅的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

“别看了,看不见的!”

“谁!”闫毅听到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左右看了看,闫毅没有看到人,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想着应该是刚才摔的那一下,把脑子给摔坏了,不光看不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还有点幻听。

闫毅又看了看镜子,依然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关上了水龙头,看着眼前的镜子,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闫毅刚转过身,一脚还没迈出去,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这儿呢”。

一个打扮怪异的女人,就像科幻电影里演的一样,由虚转实,渐渐地显现在闫毅的眼前。

闫毅看着眼前的女人,或者应该说是女孩,大约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清澈地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红色,仿佛要滴出水一般。

说她怪异,倒不是她穿了什么奇装异服,而是她的穿着有点不合时宜,她穿着一件浅色的格子外套,拉链没拉着,露出了里面的白色T恤,下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牛仔裤,她身上的这身衣服,如果说现在是春天,她的这身装扮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现在是夏天,虽然是晚上外面也有将近二十七八度,穿这身不得热得捂出痱子?

闫毅在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他,一双眼睛在闫毅身上上下游走,看得差不多了,她率先开口,问闫毅叫什么。

闫毅结结巴巴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一连串的诡异事件,让闫毅的大脑有点短路,本来就头晕,脑子不怎么灵光,现在更是被眼前的一切搞得有点懵。

可能是看出了闫毅被她的出现方式吓到了,自说自话了一句“不难为你了”之后,就开始自我介绍,并对她一开始说的那句话作了解释,而在她说完之后,闫毅更震惊了。

她叫孟若惜,来冀北大学是找人的,无意间看到了闫毅,就对他很感兴趣,至于为什么会感兴趣,则与他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有关系。

她问闫毅知道为什么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吗,闫毅摇摇头,他当然不知道。

她又问闫毅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没有,闫毅简单跟她讲了一下自己和同学也是来学校找人的,只是碰巧要找的人被一个陌生人截走了,人最后倒是追上了,却被那人扔下了楼;之后闫毅又将自己如何浑浑噩噩醒过来,又跌跌撞撞地走到这儿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

听完闫毅的话,孟若惜说了一句让闫毅头皮发麻的话,“现在的你,只是一个魂体,所以你在镜子里看不到你自己的影子。”

“魂体?”,闫毅挠了挠头,又回到镜子前看了一下,还是没有影子,这次孟若惜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闫毅感到一股暖流从她的手上传了过来,他的身体瞬间轻松了很多,头也不晕了,眼睛也能看清了,又凑近了看了看,还是没有影子。

看着看着,闫毅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孟若惜就站在他的身后,在他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依然是后面的那面墙,也没有孟若惜的影子,那就是说孟若惜也是“魂体”?

闫毅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他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孟若惜就承认了,“对,我也是魂体。”

闫毅的大脑再次短路,不过这次他已经习惯了,等着孟若惜给他解释。

孟若惜没有解释她自己也是魂体的事,而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闫毅目前的情况,她刚才往闫毅体内注入了一道魂力,所以他才能那么快地完全清醒过来。而闫毅目前是魂体状态,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是阳魂状态,说明他还没有死,但是必须得赶快让魂魄回到肉身当中,如果拖的时间长了,会出现意外,而如果天亮之前回不去的话,那就永远也回不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而阳魂则会转变为阴魂。

闫毅已经不知道今天大脑还要短路多少回了,而这次孟若惜依然没有给闫毅提问的机会,直接接着他出了卫生间,要去闫毅坠楼的地方看看他的“遗体”还在不在,在的话就很好办,如果不在的话,就很难办了。

闫毅刚才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路线记得不太清楚,二人费了好一番周章,才到了物理实验楼的楼下,却没有在那发现他的“遗体”。

孟若惜问闫毅是不是记错了,闫毅摇摇头,说自己没记错,因为当时追那个人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楼的名字,而且掉下来的时候,应该是砸到了树枝之类的东西,刚才在那里他还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一个挺粗的树叉和散落一地的树叶。

孟若惜也走过去看了看,确认了闫毅说的没错,她还在地上发现了很多的脚印,应该是有人叫了救护车,将闫毅送到了医院。

看到闫毅担心的表情,孟若惜走过去安慰了他一句,“没事,还有办法。”

孟若惜让闫毅站在原地不要动,闭上眼睛,并告诉了他一句口诀让他默念。

闫毅对孟若惜的确信无疑,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但他从心底里感觉她没有骗他,所以,孟若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且不疑有他。

闫毅闭上了眼,在心中默念孟若惜告诉他的口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孟若惜则站到闫毅的向前,以右手食指在他的眉间轻轻一点。闫毅再次感到一股暖流从她的手上传入了他的身体,在他的全身流转一圈之后,那股暖流又从他的眉心处流了出去,回到了她的手上。

时间不长,闫毅感到孟若惜的手从他的眉间离开了,他就睁开了眼,只见她手上动作变换飞快,最后将手指斜向上一指,一道青色光芒自她的食指飞出,“嗖”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孟若惜收起动作,长出了一口气,对闫毅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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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

——庚辰年正月十五夜记梦-孟若惜

(抄-苏轼-江城子)

千载夜梦独思量,凡尘满面鬓如霜。

纵使相逢人不识,惟有清泪愁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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