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欣到家的时候,闫毅和徐平章一家都已经去睡觉了,轻轻地关上门,进了她和闫毅的卧室。
卧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空调出风口传来的声音,闫毅的呼吸很是平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闫毅伪装得很好,如果闫欣不是一个修行者的话,还真有可能会被他给骗到,一直到闫欣回来,他都没有睡着,不管是孟若惜的提议,或是孟若惜白天告诉他的那些闻所未闻的信息,对他来说,都太过新奇,一时还难以接受。
一开始的时候,闫毅以为与孟若惜的相遇只是一场梦。
后来闫欣反反复复地问他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女人,让他觉得那有可能是真的,虽然她也说那只是一场梦,但却让他心里质疑的嫩芽开始了萌发。
从见到孟若惜的那一刻起,闫毅已经相信,那根本不是一个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一件事,虽然以他目前学过的知识还解释不了,但那确确实实地发生过。
今天孟若惜跟他说了很多,比如“人不只有肉体,还有灵魂,还分阳魂和阴魂”。如果孟若惜在上周五之前跟她说这些话,闫毅一定会嗤之以鼻,近十年的唯物主义教育,基本上已经将他培养成了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子不语怪力乱神,若说这世界上有鬼,他是一百个不相信。但有了那一次奇幻的经历之后,闫毅无神论的世界观崩塌了,而且是彻底地崩塌,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竟然真地有鬼,或者说“人真地是有灵魂的”,而不仅仅只是精神层面的灵魂。
孟若惜还告诉他,人是可以修行的,修身以及修魂,修身主外,修魂主内,修为只够竟然还能够阳魂离体出窍,遨游天地之间。闫毅承认,孟若惜说的那些,深深地吸引了他,骨子里他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只是羞于表达而已,通常也只在最为要好的朋友面前才会真地显露一点点真性情。
回到卧室之后,躺在床上的闫毅,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孟若惜的话,还有她的身影,他承认,孟若惜,也是他迫切想要改变现状的一个原因,但更多的那个未知世界的吸引力太过巨大,以前不知道还则罢了,知道了,他就想要去经历一回,哪怕最后失败,哪怕路途如何艰险,他都想要走上那条路去趟一趟,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看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只要让他看一眼,就再也不会移开自己的目光,哪怕得不到,他也会心心念念。
明白了自己心中真实想法的闫毅,躺在床上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越睡不着,就开始想象自己以后仗剑天涯时应该穿什么样的行头了,就像是一个直男看见美女,刚见了第一面,名字还没问到,就想要跟人家双宿双飞一样。
想着想着,闫毅激动的心情又凉了下来,他的母亲,闫欣,可能会成为他最大的阻力,从她这两天那些不寻常的举动来看,结合孟若惜今天告诉他的那些事,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的母亲跟孟若惜一样,也是一个修行者。
在回家的路上闫毅就想通了这个问题,这两天她反复地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还有她看到孟若惜时的反应,都显示出了她的不同寻常,如果说她能看出孟若惜是一个修行者的话,那她肯定也是一个修行者。一开始他还以为闫欣把她和孟若惜当成了男女朋友,但细想之后,他就想通了,她应该是看出了孟若惜的身份,才故意多看了几眼,而且很有可能跟她这两个问的问题有关,她应该是在找一个女人,见到孟若惜的时候,把孟若惜当成了她要找的那个女人,才多看了几眼。
闫欣把孟若惜当成了害他的人,这是闫毅得出了结论,而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下车之前,她又问了一遍孟若惜是不是才转学过来的。
“完了,老妈不会是去找孟若惜麻烦的吧。”闫毅心中十分担忧,却也有心无力,正在他万分焦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开门声,应该是老妈回来了,闫毅紧忙躺平,努力让自己的呼吸看上去像是在睡觉。
闫欣一进门就知道闫毅是在装睡,轻咳了一声,见闫毅没有自己招认的打算,闫欣打开了灯,闫毅才装模作样的揉着眼睛,缓缓地坐起身来。
“别装了,小毅。”闫欣轻笑一声,坐到了闫毅的身边。
闫毅被老妈道破心事,像个孩子傻笑一声,双手环抱在闫欣的怀里,心中虽有千万个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
母子俩你不说,我不语,就这么抱着,闫毅很是享受,自小学之后,就再也没这么抱过她了;而闫欣也同样享受,这样被闫毅抱着,她曾在梦里经历了千次万次,却一次次从梦中惊醒,回到冰冷的现实当中,现在突然成真了,她心中五味杂陈,有亏欠,有感动。
闫欣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刚才在公园里见到了孟若惜。”
闫毅抬起头看向闫欣,脸上有惊讶,也有释然,嘴上却没有说话。
“我们交手了,我打伤了她。”
闫毅松开了抱着闫欣的双手,眼瞪得更大了,依然没有说话。
“是误会,我以为是她害的你,后来发现另有其人,只是轻伤而已。”
闫毅的脸色略有缓和。
看到闫毅的表情变化,闫欣笑骂了一声,“你个小兔崽子,我养你这么大,媳妇还没娶进门就敢瞪老娘了。”说着,轻轻地在闫毅的头上敲了一下,闫毅吃痛,“哎哟”一声,连连求饶。
打着闹着,闫毅想起了小时候犯了错误时被母亲教训时的场景,笑着笑着,突然哭了起来,双手再次环抱住了闫欣,这次抱得更紧。
“妈!——”一声长嚎,一声痛哭,仿佛要把三年没流过的泪水流干。
哭过闹过之后,待闫毅的心情平复了下来,闫欣知道,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小毅,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我原本并不想让你知道,想让你就这么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你应该也能猜得到,我其实是一名修行者。修行者你应该能理解吧,孟若惜应该告诉过你吧。”
闫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想要开口,却被闫欣制止了,示意他不要说话。
“孟若惜可能跟你说过,你的天资很适合修行,或者应该说是极好,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知道,之所以不让你修行,就是因为我也是一名修行者,因为只要踏上这条路,就注定不会是和和顺顺,为人母者,谁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平平安安,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你是不是感觉上了初中之后,妈妈就不爱你了,经常出差,还不回家,把你扔在你徐叔叔家就不管你了,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你是不是很怨我。”
“我也很想要回来,我也很想陪在你身边,但是我不能,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忙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怕连累你,这些事等你接触了之后你就知道了。以前我想的是,如果我不经常出现在你的身边,他们就不会知道你的存在,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个奢望,今天孟若惜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你总要走入社会,去见识这个真实的世界,我不可能护得了你一辈子,或许有一天还会需要你的保护。”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想通了,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也是该告诉你了。”
之后,母子俩进行了一番彻夜长谈,闫毅但有所问,闫欣都尽心为他答疑解惑。
闫欣告诉闫毅,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特工,隶属于政府的一个秘密部门,叫做非自然现象事务处理办公室,在外界都称他们的部门为办公室,她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特工,于八年前被派往蜀川省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说是任务,其实是一项特殊的工作,这八年来不能时常陪伴在闫毅身边也与这项工作有着极大的关系。
当然,闫欣没有告诉闫毅她在那里具体做什么,因为那涉及的秘级很高,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在那里执行的是什么任务,闫欣在那里也只是一个外围的安保人员。虽然只是外围工作,但她的工作同样重要,没有极特殊情况是不能擅离职守的,这次能回来,也是领导特批的。
对于闫毅想成为一个修行者的事,闫欣表示同意,但也说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加入任何一个修行的宗派,也不能加入孟若惜的青玄观,至于为什么不能加入,她没跟闫毅说。
闫毅知道自己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点头表示同意,“那我怎么修行,不加入那些宗派的话,你教我吗?”
闫欣白了他一眼,跟他说了一句,“我自有安排,等你高考之后,去西咸市上大学吧,那里有一个三桥学院,那里也有我的老师,他会教你的。高考之后就去吧,我派人送你过去,先去熟悉一下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