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不周逃一般的离开了小湖,出于某些原因,他还是有点怕先前那两人追来,又对自己救不了中年男子而感到难过,下意识地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心情沮丧的他磨蹭到了中午才用路边的一个公用电话报了警,在电话里他也不敢多说,只说自己远远看到有人在湖边打架云云,然后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做完了这些,肖不周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了些,此时的他才静下心来,一边往家走一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他不明白,很不明白,为啥自己今天会这么倒霉,早上开开心心地出门想钓个鱼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结果倒好,遇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说自己被追杀,平时只有在电视剧里才看到的情节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本着救人一命的伟大宏愿,正义感爆棚的自己想都没想就果断出手了。
虽然自己只是把他藏了起来顺便对坏人撒了个小谎,按照正常的展开不应该是坏人被自己骗走后被救的人感恩戴德再奉上一笔厚礼以示感谢,如果他家里还有个云英未嫁的漂亮女儿.....
“小肖,今天收获怎么样啊!”
肖不周正神游天外,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儿子该叫什么名字时,一道洪亮的嗓音打断了他的遐想。
“啊?哦...原来是周大爷啊,呵呵、呵呵,运气不好,没啥收获!”肖不周转头一看,不远处的一颗老槐树下坐着一个老头,正是邻居周大爷,只得苦笑着说道。
“嗳,你这小子,出门钓个鱼怎么鱼竿都不见啦?脸色还这么差!”周大爷左右打量了一下肖不周的手,继续说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啦?”
“没、没什么事儿!”肖不周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回答道:“手滑,鱼竿掉进湖了,我又不会游泳...”
“哈哈哈哈,你这是被鱼没收作案工具了啊!”周大爷闻言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
“周爷爷,不带您这样的啊。”肖不周尴尬地脸都红了,“这不是一时失手么,我会想办法去捞上来的。”
周大爷摆摆手,站起身来往自己家的方向张望一下,压低了些嗓门说道:“臭小子,你不会游泳还去捞个啥,这样吧,我这还有两百块钱,你先拿去买鱼竿吧!”
一边说,周大爷一边从贴身的兜里摸索出一沓叠得很整齐的零钱来,大多是五块他有些不舍地捏了捏,递给肖不周道:“这可是我省了两个月的烟钱,你小子可不许和你李奶奶说啊!”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您还是留着买烟吧!”肖不周哪里肯接,连连摆手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赚钱的!”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少废话!”周大爷佯装微怒,直接将钱塞进了肖不周的口袋,“你小子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吗?”顿了一顿又说道:“唉,你爸走得太突然,你家里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平时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大爷老了,没能力帮你更多,以后还是得靠你自己哇。”
肖不周听着周大爷的话语,感觉自己眼眶有点湿,连忙低下头生怕大爷看到自己的异样,闷闷地回答道:“我知道的,周爷爷。”
周大爷看在眼里,顿时心里暗骂自己糊涂,一时失言揭了这可怜孩子的伤疤。他轻叹一口气,举手轻轻拍了拍肖不周瘦弱的肩膀,转身回家去了。
肖不周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半晌,猛地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毅了起来,他伸手进口袋摸了摸那一沓零钱,自言自语道:“放心吧,周爷爷,我马上就18岁了,等我赚了钱一定给您买好烟抽!”
“咕——”此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肖不周原本斗志昂扬的脸迅速垮了下去,他灰溜溜地跑回了家,熟练地起锅、烧水、下面条,等水烧开的同时还抽空从自家窗台上的花盆里弄了点香葱。
不多时,一大碗散发着浓郁葱香的阳春面便端上了桌,肖不周也顾不上烫,唏哩呼噜连汤带水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的肖不周打了个饱嗝,自己煮面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他甚至有些不要脸地想着以后是不是开一家面馆来发扬光大一下。
由于整个下午无事可干,肖不周决定先睡个午觉再考虑晚饭的事,他麻利地爬上了床,趁着睡意还没来的功夫想起了心事。
如今的肖不周辍学在家已一年有余,从小失去母亲的他在十六岁那年的冬天再次接到了噩耗:工作之余还在城里开黑车补贴家用的父亲在一次出车后发生了意外,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面对如此突然的变故,肖不周再也无心学业,在办理了休学手续后,又退掉了租住在江南市里的房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伤心地,回到了市郊的老家。
那时的自己曾经憎恨过命运的不公,整个人因此也颓废了许久,而自家的那些亲戚们在帮忙料理了父亲的后事之后就慢慢少了来往,自己就靠着邻居们的帮衬,还有父亲留下的一点微薄积蓄撑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肖不周微微叹了口气,翻个身调整了一下睡姿,再过两个月自己就满18岁了,是时候出去打工养活自己喽,该干些什么工作好呢?
想着想着,肖不周慢慢睡着了,睡得似乎还挺沉,只是他没能发现,先前随手放进口袋的那串不知名项链随着他睡姿的改变悄然滑落了出来,而那颗黑色的水晶坠子正好贴在了胳膊上...
迷迷糊糊间,肖不周似乎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声音细小且烦人,他抬了抬眼皮,眼皮沉重得仿佛灌了铅一般,努力了半天才睁开一条缝。
不看还好,这一眼看去肖不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因无他,只一眼,他就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完全变了,原本温馨的卧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粗大原木隔开的狭小空间,身下柔软的床垫也不见了,只有一层薄而杂乱的杂草杆子。
周围的光线更是阴暗无比,只有远处的火把传来的火光,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而自己身上还穿着一件似乎是粗麻制成的破烂衣服,已经脏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臭味...
除此之外,唯一没变的估计只有自己那销魂的睡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