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轻烟顺着屋檐缓缓飘香天际,屋檐下一只只幼鸟争相鸣叫着,却无一只鸟儿闻声而至,露水顺着被打湿的茅草屋顶滴落在幼鸟所在巢穴旁的小木盒之中,泛起一阵阵涟漪,这时破败的房门被打开了,一道人影端着一物缓缓走出。
“唉~真是怕了你们了!大清早都不知道让人好好休息休息,叽叽咋咋的不停,小爷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别吵吵了!”一道稚嫩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
屋檐下的幼鸟竟好似听懂了一般,竟神奇地停止了鸣叫,那道身影逐渐显露出来,圆润的脸庞,肉乎乎的双手,一身麻衣,一双草鞋,枯草束起的发冠,一个少年端着一木盒走了出来,少年叫沐明宇,是名小药师,哦,对了!他是猎户马满仓从山里捡回来的,来到青鼎村已经有四五个年头了,从未有人问过沐明宇的身世,仿佛他自始至终便是青鼎村之人一般,即使问了也白问,失忆的孩子表示伤不起,沐明宇吃过百家饭,住过百家屋,不知何时沐胖子的名字便从无到有,慢慢传了出来被全村人所熟知,而沐明宇也从未反驳过,毕竟自己本来就有些婴儿肥。
将一旁的木梯移到鸟窝之下,迈起小短腿,一步步登上去,看着鸟窝里那三只头顶呆毛的肉嘟嘟还未睁开双眼的幼鸟,沐明宇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木盒放入鸟窝之中,三只未睁眼的幼鸟顿时寻着香味争相挤到木盒旁大块朵剁起来,看着三只幼鸟各自头顶四处摇曳的呆毛,沐明宇一阵恍惚,这三只幼鸟还是其去岁上山采药之时无意间在山涧峭壁发现的,当时鸟窝里除了三枚丹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还有零零碎碎的蛋片与触目惊心的血斑,散乱的鳞片与羽毛铺满了整个鸟窝之内,在与之不远的斜冠树之上有“一具”尸体,两只血肉模糊巴掌般大小之物,利爪死死抓紧一条早已死去多时角蛇,四周布满了厮杀的痕迹,散落沾染血液的绒羽,残缺不堪的鳞片比比皆是,沐明宇看着不远处的鸟窝再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紧紧皱起,过了许久,沐明宇将后背草篓里的一半的草药倒在一处突出的岩壁之上,又将那“一具”放在中间,拿起火折子将其点燃……
后来一经几月的照料,三只小家伙破壳而出,可饶是见多识广的沐明宇也没看出这三只幼鸟是何物,看似如同一般云雀一般,却又大有不同,云雀羽毛多为灰白之色,少有暗白之色,而这三只幼鸟却通体雪白,而此时的幼鸟已有半个巴掌般大小,早已达到了成年云雀的体型,由此可见其并不是云雀,最起码不是一般云雀,更何况这三只幼鸟头顶各有一根翎羽,竟恰好红黄蓝各占一色,几个月过去了,体型没长羽毛倒是长齐了,可唯独这眼睛却从未睁开过,至少在沐明宇的记忆之中是没见到过。
正当沐明宇思索之时。
“沐胖子!!沐胖子!!”一道急促的声音瞬间把沐明宇拉了过来。
转身望去,只见,一黑炭头疾驰过其屋前的药田,踩倒了不少已经初成的草药,飞奔而来,看的沐明宇一阵心痛。
“沐……沐……沐胖子,快……快去,马叔被……被……”定眼一瞧这黑炭头,竟是村长家的活宝杜子腾,天知道这活宝又跑哪去疯了,竟将在周身弄得如此。
“慢慢说,先调整好,马叔怎么了?”沐明宇缓缓从木梯走下。
“马叔,马叔……马叔被后山该死的熊瞎子打伤了,现在被抬到李叔家,让李叔强行勾住最后一口气,眼看就快不行了,沐胖子,你……”正当杜子腾调整呼吸一口气将话语说完抬头望去,哪还有沐明宇的身影只有药田远处另一道黑影,不知又踩倒了多少草药朝村里飞奔而去。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沐明宇一遍飞奔,一遍默念着。
……
“爹!爹!爹你挣眼啊,我是大牛啊!爹!”
扶着木头篱笆,一道如同晴空霹雳的声音瞬间将沐明宇击垮,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沐明宇眼前
“明宇啊!饿不饿,我让你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明宇啊!快过来,刚弄来的野蜂蜜,甜的很喽,我给你弄些蜂蜜水尝尝……”
“明宇啊!眼瞅着快年关了,我让你婶子给你做件新衣裳快穿上试试看不合身,不合适我也好让你婶子给你改改……”
“明宇啊!需要啥?给你马叔说……”
“明宇啊!……”
“明宇啊……”一个独眼汉子带着淳朴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一身粗布麻衣,一双草鞋,后背总是带着一把老檀木做的长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噗!”沐明宇脸色顿时苍白无色,扶着篱笆一步步朝村外走去,那远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萧瑟,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
“呼~呼~累死我了,恩?什么东西?”这时赶来扶着篱笆喘着粗气的杜子腾忽然感觉手上有些黏糊糊的,抬手一看。
“这是!血!人血!!”杜子腾怔怔的看着手上鲜红却不带有一丝温度的鲜血,不觉失声道。
屋内几人闻声而出,正准备问何故,看着眼前篱笆与地面上的血迹,竟一时间失神。
年长些的男子皱紧眉头问道:“子腾怎么会?你受伤了?”
“没……没有……对了!爹!你见到胖子了没有?胖子呢?”杜子腾抬头看着眼前年长的男子,忽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胖子?什么胖子?不是让你去找明宇,怎么就剩?恩?你是说明宇?明宇没有来过啊!怎么回事?”杜存仁一时间反应过来。
“明宇没有过来?不可能!那这血!爹……马叔……是不是?”杜子腾看着眼前面色不是很好的老爹。
“唉~你马叔……去了。”杜存仁叹气道。
“坏了!爹,快叫上人跟我去后山,再晚就来不及了!”杜子腾抄起篱笆外横着的锄头转身就跑。
“怎么?你的意思是这血是!秋收!春耕!跟我走!老四,你留下几个帮老马家料理后事,再去叫上几个汉子去后上,明宇那小子怕不是要做傻事!快!”说着杜存仁和杜秋收,杜春耕抄起一旁的农具,就往后山方向奔去。
一时间整个青鼎村沸腾了起来,壮年男子纷纷拿起刀具与农具纷纷朝后山奔去,一呼百应,应接不暇。
而早已取过短刀的少年,却早已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朝后山深林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