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这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政绩这玩意更是一种概念意义上的存在,笼统来说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好的政绩,这一点毋庸置疑。
云中村的发展潜力是固定的,张扬也没打算一直窝在云中村这个小地方,初期一切都很脆弱需要好好保护,不得已这才选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现在云中村已经步入正轨,可以成为稳定的后援基地,是到了考虑拓展出去的时候了,俗话说开分基地要趁早,这样经济滚起来的块,玩游戏的都知道这个道理。
打算拓展出去,合适的理由合适的方式就很重要,正好张扬的云中村有门独一无二的手艺,种土豆。
这次给予被波及的各县一个补偿又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云中村种土豆不需要使用现有的成熟土地,是可以直接开荒的,张县令是明白这个重点,开荒就牵扯到了可被管理的新土地的诞生,有了新土地自然就有了新的税收来源,这道理很浅显易懂。
云中村从无到有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片地区之前是怎样的一处荒凉之所,张县令比谁都清楚。
更加难得的是,开荒种土豆稳赚不赔,赋税一定是稳定的,连大旱之年都能有收成的神果已经被歌颂了很久了。
他呆滞的这一会功夫就已经把这些信息全部在脑海中思考了一遍,随后就听到他恶狠狠的说道‘不行,这便宜不能给那些老家伙们占了去,二少爷既然有如此打算,我这就把这事并报给太守大人,咱们云中郡荒地多不胜数,自己还顾不过来呢,是管不了他们死活的。’
张县令这么说显然是已经想通了这件事情中的各类环节,不过只在云中郡建立食储备基地并不是张扬想做的,他目前要做的是把粮食储备基地建立在距离交通要道不远的地方,为的是方便军队补给,等到近些年出现的军事动荡和社会动荡过去,拥有了充足的处理内部的时间后,才是慢慢的把摊子铺开的好时机。
当然这个想法是不能这么直白的告诉别人的。
‘张县令常年在并州北部为官,心中一定知晓并州如今复杂的格局,小子请教一下,张县令以为并州北部复杂的局势中最主要的是哪个方面呢?’
张县令只捋了两下胡须就自信的说道‘最麻烦的自然是胡人不断南侵骚扰的问题了,这胡人有远方的鲜卑人,也有近处的匈奴人。’
说到这张县令脑海中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不确定的看着张扬问道‘莫非···’
‘张县令猜得不错了,我即将建立的粮食生产专区就打算规划在这些匈奴人生活的区域内,他们放牧为生朝不保夕,对于天灾的抵抗能力很弱,所以往往在出现状况后南侵,靠掠夺来度过难关,我打算帮帮他们,另外就是慢慢的分化他们,当他们变成和我们一样靠种地为生的时候,我们的粮食也就成为了他们的粮食,继续掠夺就是在掠夺他们自己,不知张县令以为小子的计划可行否。’
张扬的想法不是什么大秘密,汉朝廷就是在这么做的,用的策略也就是这样,只是进程缓慢,张扬提出来的其实是一些更加具体的方法。
没有给张县令更多考虑的时间,张扬接着说道‘当然,为了整体规划的正常开展,这样的粮食生产专区自然要先建在交通要道周边,打通了道路才能开展接下来的规划不是,交通要道上可不止咱们云中县一个县城呢,对吧,张县令,为了大义啊。’
张县令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云中村,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大便宜占不着小便宜没他还真不行,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员、材料等等周边的事物不用说一定是从他云中县走出去的,这些也都是实打实的政绩还是持续性的,有了这些张县令也就感到满足了不少。
回到县里面也大大方方的把张扬地计划做成了数份文书,向刺史府、太守府以及各临县的县令那里发送了出去,没过几天,周边几县都沸腾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连远在晋阳的丁太守都派来了老熟人宋宪,目的是找张扬商讨在晋阳周边开发种植专区的可能性。
一个朔方郡张扬都嫌弃太远何况是南部的晋阳,只得委婉的拒绝了丁太守合作的意愿,但宋宪又留了下来向张扬申请参观整套流程,张扬便欣然同意了,学习交流嘛没什么么不可以的,只要自费就好。
就在周边几县都在轰轰烈烈开始规划土地和做前期准备工作的时候,云中县却来了一位意外的来客,匈奴右贤王于夫罗,还有他的弟弟呼厨泉。
右贤王这个头衔明面上比肩三公九卿,于夫罗这次又是直接按照官面礼仪来的,算是国事访问性质,张扬不去见一面就太说不过去了,事关朝廷脸面的问题不能不重视,于是提早一天张扬便进入了云中县驻军军营,上次大战后,张扬把县城内的营寨拆了建了系统建筑物军营,他的出现算是让云中县各级官员都松了口气。
第二天,华丽的匈奴仪仗队便出现在了云中县五里外的位置上,张扬随着太守等一干官员出城五里相迎。
匈奴仪仗队也是可以非常华丽的,少女撒花引路,具有民族特色的华丽衣着上染着各种鲜艳的颜色,还有就是那些明晃晃的利器。
入城前两方气氛凝重了一下,原因就是狼面鼓在满是陷阵营军卒站立城墙上被敲响了一次。
这动静直接让这支500人左右的出使队伍慌乱了起来,在于夫罗下令砍掉几人的脑袋后事情才平息了下来。
太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说这是欢迎用的鼓声,说着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中年男人于夫罗并未追究这件事情,在骑马路过张扬身边的时候还停下笑眯眯的冲着张扬说了句‘你很不错’后这才进入城内。
匈奴右贤王来访,还专程来一个小县城,这面子可以算是很大了,张世叔作为刺史府这边的门面自然是要到场的。
歌舞升平花天酒地,宴会一连持续的三天,除去第一天张扬在场,其他两天张扬都是在军营中度过的。
他手头一大堆事情呢,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于夫罗除了参加宴会外,剩余时间也是呆在驿馆内闭门不出,谁都不清楚对方的来意,直到三天后,于夫罗才带着几名随从向太守府报备了要参观征兵处的申请。
云中县的征兵依旧在进行,这次征兵虽然达不到精挑细选的程度,但也不是来者不拒,毕竟福利待遇在哪里摆着,还是要招收那些符合的才行,于夫罗的到访还不至于让张扬停止这项工作。
在于夫罗参观的时候,冲突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起因是他的随从中的一人想要鞭笞一位衣衫褴褛却体格健硕的匈奴奴隶,守卫的军卒在保护。
‘我在训斥属于我们的奴隶,你们跳出来阻拦是何道理。’那位随从趾高气扬的在一群陷阵营军卒中高喊着。
高顺说道‘这人既然决定加入我云中县守军,自然就算是我们的人,征兵令上已经写的很明确了,不论民族一视同仁,汉家子能得到的保护这位兄弟也会得到的,你们是来访的使者,请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那里的规矩还管不到这里。’
高顺说的是事实,那位随从一时竟语塞了,不知道该如何驳斥。
于夫罗在他身后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张县尉想要打破这个规矩,就是想要打破我族的根本,请问这事你们汉朝廷知晓吗?当年我们迁徙过来的时候,汉朝廷可是保证了要尊重我们的风俗习惯的。’
‘你们的风俗习惯在你们自己不去改变的前提下我们是不会帮你们去改变的,做这事没什么意义,你们如果有能力让这些人过的好的话,相信他们也都不愿意百里迢迢的跑到了我这来当兵,你说是不是于夫罗大人,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向我朝直接递交官方文书,你有这个权力的,在这里闹事可不是你这位右贤王应该干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于夫罗出面质询,就不是高顺这个级别能够应答的了,张扬这个县尉其实也不行,只不过征兵令是他颁布的,作为当事人他还是有理由去当面解释一下的。
这次闹事显然不是于夫罗的主要目的,看到一只闭而不见的正主出现后,于夫罗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那么作为族群的管理者,我也是有权去看望我族人民生活现状的对不对,现在我就要申请查看他们生活的军营,要好好看看他们生活的如何,是否真如那纸文书上所说的那样,一视同仁。’
于夫罗自认将了张扬一军,军事重地怎会随意对外开放,他等的就是张扬拒绝,张扬一拒绝他就可以用政治手段来做文章了,这也是他这次出使要干的事情。
这种浅显的计策张扬怎会看不出来,就听他说到‘没问题,陷阵营日常操练从不避人,军营中也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右贤王既然惦念治下族人,需要看个究竟,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不过请把这个申请递交到太守府,以便留下书面记录,然后让太守府给出一个合适的时间,我可没有那个权力私自带你进入军机重地。’
听到张扬地回答于夫罗诧异了,陷阵营军卒勇不可挡,其军力已经到了可以和骑兵抗衡的地步,秘密一定就在这日常操练中,对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自己观摩的要求。
没有理会于夫罗的小心思,张扬临走前又说道‘正好,我也有事要与右贤王商量,那就等到右贤王入营参观的时候一并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