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正值北斗星最亮的时刻。
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然陷入梦境,鼻翼微颤,轻轻的气息缓缓从其中吐出。
就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他的头皮中央忽然亮起一点微弱的光芒,忽闪忽闪。
之后那光芒以一点为中心,顺着头皮上的血管和神经流淌而下,每遇岔路不断分流,从头部到颈部,到躯干四肢,到脚尖末端。
少年整个人仿佛被一条条白色的细线笼罩,看起来怪异非常。
一旁趴在椅子上的大福突然睁开眼睛,似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异常,她先是站起身看了看左心禅平静的面容,然后一个起跳落地,再一个起跳上床,来到左心禅头边,把身体蜷成一团,用毛茸茸的躯体温暖着少年的面部,同时把头低下,瞪着大眼睛为其守夜。
而在梦中的左心禅,好像感觉到了莫名的温暖,不自主的把头微微侧向大福。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因此转醒,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潜意识中,那里,出现了他做梦都从未见过的光景。
“系统电能已充满,检测到宿主身体适应力达到指标,正在开启,请等待……”
左心禅站在一片黑暗中,听着耳边传来的奇怪声音,一头雾水。
“系统、电能、适应力、指标?”他嘀咕着:“这几个词我差不多都懂,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完全听不明白了呢?”
在梦里的世界他不仅仅是个过客,有时候也会附身于某人身上,看着他的经历、学习和言谈举止,通过这些场景他了解到了很多词语的用法和意义。
只是现在的情况依旧令他困惑,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在睡觉,为什么突然会来到这里?难道是梦里的世界?但如此清晰的自我意识又让他觉得和之前好像不太相像。
“开启中……请等待……”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左心禅能明显的感受到这声音满是死板的声调,似乎不是出自正常人之口。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
黑暗中寂静一片,得不到任何回应。
片刻后,“系统开启,正在构建……”
当那个声音响起后,左心禅就觉得眼前一亮,一点光芒突兀的出现在黑暗中,这光芒伸缩拉长,形成线条,接着从初始的原点上拉伸出更多的线条,这些线条有白有红有黄有蓝,它们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沿着少年的周围蔓延开来,形成或直或角的轮廓。
左心禅惊讶的发现随着线条的描绘,自家院子竟然一点点的展现出来,石磨、扫把、墙壁、梧桐,这些细节无一遗漏,就连大福的饭盆也在其中。
“这是?”他呆呆的望着这一切,直到院子成型,线条消失。
“欢迎宿主来到思维构建空间,本系统全称思维构建开拓加速魂系统,简称为魂系统。”
“魂系统?”一系列名词下来,少年只记住了这三个字。
“即将开始宿主的第一次构建,请准备。”自称为魂系统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后陷入沉默。
“啥?”左心禅一愣,有点不知所措,准备?准备什么?
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屋内缓缓走出,他腰间悬挂着长刀,穿着一身黑色的玄豹袍,身高五尺多,体型修长,看起来有点眼熟。
左心禅见到有人出现,没有觉得丝毫高兴,反而警戒起来,他伸手习惯性地摸向身后,摸到一半时才想到自己是在梦里,云绣刀根本不在身上。
不过这念头刚从心底升起时,右手竟然出乎意料的摸到了冰冷的刀柄。
左心禅转头一扫,发现确实是自己的云绣刀。
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一边心中猜测,一边握住刀柄,看向对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黑影到底是敌是友。
然而当黑影走近月光的笼罩范围后,左心禅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愕然。
那张可以称之为顶顶好看的脸竟然是左心禅自己的!
少年与另一个自己对望,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此时,魂系统的声音响起:“由于境界相同,构建次数为七次,新手教程增加七次,共十四次,请在十四次内打败镜像,获得奖励。”
“唰!”院子的墙壁之上忽然浮现一层光字,上面写着如下几行字:
九死一生:奖励思维加速一次
势均力敌:奖励思维开拓一次
轻松写意:奖励思维加速、思维开拓各一次
斩!:奖励思维构建、思维加速、思维开拓各一次
“这是?”左心禅经过初期的茫然,现在已经开始恢复冷静,毕竟有过梦中世界的熏陶,再奇怪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不至于太惊奇,而且他想到了和这个魂系统类似的东西。
那就是梦中世界一种名为游戏的娱乐方式。
虽然具体表现形式不太一样,但获得奖励的方式却相差不多,无非是把巨大的怪物换成了自己。
“应该很好打吧!”左心禅有点跃跃欲试,少年心性使然,任何新奇的东西都能激发他的兴奋点。
但他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先仔细看了看墙上的字。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左心禅虽然年少,却也知道这个道理。
思维开拓、思维加速、思维构建,这些名词和之前魂系统的话一样,都是晦涩难懂,即使在梦中世界学习过,现在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九死一生、势均力敌、轻松写意倒是很好理解,唯独最后一个斩字,让他琢磨不透,这魂系统说话遮遮掩掩,一点都不爽利,什么东西都不肯解释,看来只有自己亲自试验才能明白了。
少年回到原位,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自己,啧啧称奇之余,心底也开始燃起了好胜的火焰,十四次机会,他觉得自己只需要三次,即可成功打败镜像。
少年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他的心里其实一直埋藏着炽热的岩浆,那是武道之路中断后,被他强制压下的野望和张狂!
“来吧!”
左心禅左手持刀,右手握柄,脚步一蹬,身形如闪电一般冲到镜像面前,“锵”的一声使出拔刀之术,如月般皎洁的刀刃顺着一道弧线划向镜像的脖颈。
既然对敌,自当全力以赴。
镜像在左心禅冲向他时才有所反应,但其临机应变格外灵敏,手腕中的长刀一转,左手持刃,未出刀鞘,一记挡刀式格开了左心禅的进攻。
左心禅顺势变式,抽出云绣刀,丢掉刀鞘,单手抡起一道圆弧,巨大的力量灌入刀身,狠狠劈下!
“当!”
镜像不慌不忙以长刀挡住他的攻击,就在左心禅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快步迈进,以腰身之力抹近少年身侧,手中的长刀移到云绣刀刀背,大力压下。
之后“唰”的一声抽出长刀,作月牙转势,直接掠过左心禅的咽喉。
“怎么可能!”不敢置信的左心禅望向镜像手中带血的长刀,喉咙的伤口没有一点痛觉,反而他的大脑激起一阵撕裂的疼痛,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镜像没有说话,只是收刀入鞘,走回原先的位置。
与此同时,在院子高处出现了两个张扬肆意的大字。
“惨败。”
左心禅倒在地上,看着头顶上的字,渐渐失去意识。
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正手握云绣刀与镜像对立。
一次出乎意料的生死经历,让少年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但随后,他心里的不服输便被激发出来。
虽然他的武道之路断绝,虽然他只能停留在武道四境中,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武道天才,十岁练武,十一岁练气境,十二岁硬皮境,十四岁锻骨境,十五岁强筋境,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天赋,若不是他无法内视,不能控制真气流转,又岂会平白蹉跎了这么多的岁月。
即使是老爹都承认,在当今武林里,甚少能见到如此天赋之人。
可惜,天妒英才。
但左心禅即便放弃了武道前路,开始闲散度日,却依旧刻苦的练习刀法,巩固四境,他的想法是要做就做到最好,既然无法前进,至少也要不输于其他四境中人。
本以为自己这两年苦修的刀法不说大成,也有小成,没料到对付自己的镜像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打败,这更让他觉得不服气。
他这一次没有再想三次之内还是五次之内,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败镜像,干净利落的打败他,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些年他的付出是正确的,是没有白费的!
面对镜像,左心禅表情严肃,缓缓抽刀,斜指地面,既然大开大合的刀法只会露出破绽,那就换一种刀势。
将刀身举于胸前,刀柄朝里,少年快步前冲,一记刺刀式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扎入镜像身前的空气中。
镜像依旧以挡刀式回击,“当!”两刀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左心禅借着反弹之力右臂一个轮转,云绣刀快速劈下。
镜像招式不变,挡完后和上次一样抹近左心禅身侧,手中的长刀也顺势绕着云绣刀转了一圈。
不过这次左心禅早已做好准备,他把刀鞘一伸一压,逼着镜像的右手离开刀柄,然后一个收刀式从镜像腹部撩起。
“看你怎么逃!”少年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得意。
可出乎左心禅的意料,镜像并没有退开或逃开,而是伸右脚用鞋底与刀锋一蹭,将其挡开,然后握刀的左手升起使劲用力一顿,刀身立刻从刀鞘中弹出,右手接住刀柄直接又是一道圆弧!
当左心禅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大大的“惨败”二字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有这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