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的昏迷,齐衡山丝毫不见好转,莫无悔焦急万分,每隔两个时辰就给他输送一次灵力。
再次输送完灵力的莫无悔,摸着齐衡山的脉搏,不由得眉头紧锁,呼唤齐衡山的名字。
此时的齐衡山正身处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左冲右突不断寻找出去的路。
“山哥?”
“烟儿?”齐衡山看见眼前的女子,一把抱住。
“山哥,你抱的烟儿喘不过气来了。”
怀里的女子羞红着脸,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又贴紧一些。
“烟儿,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吗?山哥再也不是那个胆小鬼,是一名剑客,山哥这次真的能保护你了,答应我不要走了好不好。”
“烟儿的大英雄,怎么又哭鼻子啦,再哭烟儿就不喜欢啦。”
凌雪烟替齐衡山擦去泪水,再次拥入齐衡山的怀里,肆意的享受着齐衡山带来的温暖。
“烟儿也最想念山哥了,既然山哥…那么想念烟儿…哪就陪烟儿一起到下面吧!”
雪白的小手带着一把匕首刺入齐衡山的腰间,脸上的娇羞也由冷漠取代。
齐衡山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却发现凌雪烟早已经挣脱,染红的小手握着刀尖滴血的匕首,恨不得再来几刀。
“齐衡山,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得到我的喜欢,你根本保护不了我,只会让我遭受痛苦,既然你那么想我,那就下来陪我吧!”
尖锐的匕首猛力向下刺去,震惊的齐衡山任由自己的鲜血流淌,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当匕首再次接近齐衡山脑袋的时候,凌雪烟连带匕首都消失不见。
等齐衡山回过神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是一个身背长剑,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
“师父?”
“师父?谁是你师父,我莫无悔没有你这样的徒弟,连精怪期的妖兽都对付不了,早知道你这般无能,当初就不该救你,乞丐终究只能是乞丐,还想成为剑仙?真是有辱剑仙之名!”
“呦,这不是当初偷我钱袋的小子嘛,当初不是很神气吗?哈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废物……废物……”
齐衡山双膝跪地,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周围的声音,就像山谷里的回音,每分每秒都回响在齐衡山的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起初只有自己熟悉的几个人,后来齐衡山遇到的所有人都围绕在自己身边,甚至还有齐衡山曾经帮助过的人,污言秽语冠绝于耳。
“亲爱的,你看见了吗?就是这个垃圾想要娶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真是恶心,亲爱的,还是你最好啦,我们还是不要理垃圾,我们回家吧,人家还想继续呢~”
齐衡山此时明明看不到东西,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烟儿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的场景,对自己满脸的厌恶。
绝望,深深的绝望,不甘、懊恼、怨恨,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甲流淌下来。
“齐衡山,你看到了吗?没有人在意你,没有人喜欢你,哪怕你突然消失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你的师傅嫌弃你,你最爱的女人抛弃你,依偎在别人的怀里。”
“你什么也做不到,想复仇吗?全天下的人都在嫌弃你、都在厌恶你,全天下的人都该死,都不值得你信任,只有我最懂你,因为我...是另一个你。”
“拿起它,杀掉所有人。”
齐衡山抬起空洞的眼神,用颤抖的双手拿起另一个满脸邪气的自己送来的长剑。
“所有人都该死?”
“对!所有人都该死!”
守在床边的莫无悔听见齐衡山一声大叫,站了起来,漆黑如墨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怨恨之力笼罩整个森林。
相隔一公里处原本恩爱的虎妖夫妻突然相互搏命,不死不休。刹时间整片森林乱做一团,到处都是咆哮声,怒吼声。
灵气逆行,心魔入体,遭了!
“山子,醒醒啊,我是你师父,醒醒啊!”
平时大大咧咧的莫无悔这次是真的急了,心魔入体,没有人比莫无悔更了解心魔入体。诞生心魔者会变成杀戮的机器,凡是活物绝不放过,直到宿体死亡才会停止,就算救了下来,若不能及时去除心魔,修炼境界也会终生无法提升。
莫无悔不想让他变成第二个自己!
面对扑过来的莫无悔,迎接他的却是一把长剑,冰冷刺骨,莫无悔来不及闪躲,单手握住刺来的长剑,新鲜的血液一滴一滴滑落地板,两人也仿佛静止,静的可以听见血液掉落地板的声音。
“齐衡山,醒醒啊!”
一声怒吼震碎床铺,齐衡山长剑一怔,逐渐松懈力道。就在莫无悔松手的刹那,齐衡山舍弃长剑,右脚猛然踹出,强大的力量将莫无悔踢出门外数十米才停了下来。
屋内齐衡山邪寐一笑缓步踏出,长剑散着黑气,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杀…”
对付心魔入体者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杀死,大多数的人也确实都是这样选择的,宁愿让他们死于自己的手中,也不能让他们出去为非做歹。
“徒儿…”
莫无悔看着眼前陪伴他十年的小男孩,始终下不了手。
而齐衡山,招式虽然凌乱,但强度却一次胜过一次,越来越快。数十个回合后莫无悔再次逼退齐衡山,将自己的酒葫扔了出去。
“徒儿,这酒葫你都擦了八遍了,休息一下吧。”
“没事,师父,我不累,这是您最喜欢的酒葫,当然要多擦几遍,日后出门也不能让人笑话,说您的酒葫脏的要死。”
“哈哈,有你这个徒儿就是好啊,今天高兴,再多喝两杯,哈哈哈…”
齐衡山见酒葫飞向自己,一剑斩开,葫中的酒水洒落一地,慢慢渗入泥土。
“徒儿,为师就是拼上这条命,也定要护你周全!”
“两仪生灭阵。”
巨大的狂风从莫无悔身边吹起,林中树木不断摇曳,发出痛苦的叫声,齐衡山房间后的一朵小花,花瓣俏然落下,只不过没有飞远,而是留在了花的根处。
蓝色的莲花法阵至齐衡山的脚下升起,将他笼罩在内,五条金色锁链分别从法阵的五角生长出来,齐衡山连续闪身躲避,谁知那锁链竟像长了眼睛,无论他怎么躲,都能准确抓住他。
在阵的齐衡山五花大绑飘浮于半空,满脸的惊恐。
“老东西,你疯了吗?两仪生灭阵,再生之法,虽专克心魔,但也需要你祭献自己所有的修为,你就这么想死吗?”
“哈哈哈...”莫无悔大笑三声,“哼,我死不死不知道,但你今天必须死,就是可怜我那徒儿,要受得这份罪。”
“徒儿,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为师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两仪生灭阵,锁!”
“你是个疯子,老东西,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不!”
阵中的齐衡山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束缚。五条锁链坚守自己的岗位,牢不可破,慢慢开始向他的丹田处汇聚,直到融入齐衡山的体内。
“老东西,你锁的了我一时,却锁不了我一世!只要这小子心中怨念不散,他早晚还是我的,还是我的,哈哈哈…”
数声长笑过后彻底没了声息,莫无悔也因力竭倒下。
一个时辰后,齐衡山悠悠转醒,匆忙之间还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迷迷糊糊间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再三确认后发现是自己的师父,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下全部涌入脑海。
“我…杀了师父?”
齐衡山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但遍地的狼藉又提醒他,这是真的。
齐衡山慌忙爬到莫无悔身边,查看情况,他巡视一圈,发现莫无悔右手的食指在地上写了两个字“下山”,并画了一个剪头指向那间从未让他进过的屋子。
齐衡山冲开房门,屋内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把长剑,剑鞘上刻有它的名字——望月。
“师父!”
齐衡山带着望月赶回莫无悔的身边,莫无悔此时面如纸色,虚弱不堪,体内没有丁点灵气,灌输的灵气也被排除体外,强行的灌输导致莫无悔又吐了几口血,齐衡山见莫无悔伤势加重,不敢再继续下手,只能抱着莫无悔的身体失声痛哭。
“别哭啦,人又没死,只是没有修为罢了,过段时间就会清醒。”
“你是谁,不准你碰我师父!”
正当齐衡山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身穿锦缎绸罗,腰挂千年寒玉的男人,出现在齐衡山面前,那男人没有理会齐衡山,而是直接走到莫无悔身旁,摸起脉搏,丝毫不惧齐衡山那要杀人的目光。
老伙计,没想到你还是用了这招,唉!
“小子,收起你的剑,现在的你能打的过谁,我告诉你,我是你师父最好的兄弟,按辈分你也应叫我一声师伯。”
“师伯?”
“你若真是我师伯,求求你快救救我师父,快救救我师父…”
齐衡山跪在地上不断祈求,他已经失去了烟儿,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师父...
“傻小子,放心吧,我已经给他服下固灵丹,没事了。”
“多谢师伯救命之恩,多谢师伯救命之恩…”
那男子看着眼前不停向自己磕头道谢的小男孩,心里温暖了不少,脸色也温和起来。
老伙计,你收得一个好徒弟啊。
“你师父从收留你的那天起,就知道你早晚会有这一天,他跑遍山川湖海,最终在一个古墓里找到这套阵法,当时他还向我炫耀,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这是你师父以前留给我的锦囊,他告诉我此事一旦发生,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上面留有他的禁制,你只有达到金丹期才能打开,里面留有你那小女友的具体地址,拿着它,下山去吧!”
齐衡山伸手接过锦囊,反复摩擦锦囊上的那个齐字,又看了一眼昏迷的莫无悔。
“不,我不能走,我要留在师父身边,我要继续照顾我师父!”
“混账。”
一个巴掌直接扇在齐衡山的脸上,男子打人的手掌一阵发麻。
“小子,你师父终生无法成为剑仙,他把所有的期望都留在你的身上,你以为下山是为了你自己吗?更是为了你师父!”
“你明白一个终生与剑相处的人,再也拿不起剑的感觉吗?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你师父,就下山去把剑骨草找来,剑骨草可以恢复你师父的部分修为,可以让他重新拿起手中的剑。”
“还不快滚!”
男子怒目圆睁,一声怒吼仿佛天地崩塌,齐衡山犹豫片刻,双膝跪地,重重的朝莫无悔磕三个响头,额头上的鲜血混着泥土,风吹不动。
随即走上山路,怀中红色的锦囊也因体温,变得温暖……
师父,烟儿,这次下山我一定会寻得剑心,成为绝世剑仙,不会让你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