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柯给齐浩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有接，查监控看到出租车到了城西的一条路上，齐浩就下车了，因为只有路况交通监控的视频，根本不知道齐浩最终去了哪里，李凡柯还是有些担心，决定去齐浩下车的地方看看，问问还有什么摄像头，看下有没有拍到齐浩的身影。
旁晚时分，众人都陆续下班，李凡柯更是早早先走，但沈沅的办公室还亮着，按理说沈队秉持着准点上班，准点下班，不在总局多呆一分钟的原则，没走确实有些奇怪。
方瑜和白果都忍住好奇没问，今天氛围着实不合适。
此时，沈沅正盯着自己的本子发呆。
他写写画画了一下午，上面是关于烂尾楼的分析和平面图，虽然沈沅很不愿回忆高二那年发生的事，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在烂尾楼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看到的白色身影真的是阮秉泊吗？廖局到底怎么救的自己？
他更加不知原因的还有对阮秉泊别样的情绪，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阮秉泊看到了为何不救自己，反而要打电话给廖局。
他近乎疯狂的回忆，但那年，是自己的情绪障碍症最严重的一年，混乱的情绪交织着碎片化的回忆让沈沅感受到了大脑传来的痛苦，夜风，楼顶，绝望，白色裙子身影，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谁又是谁？
沈沅走到总局临街一层的走廊上，本想吹吹风，惊奇地发现对面二楼的灯居然亮着，看着看着，灯突然又熄灭了，他回过神看了眼手机，才发觉已经晚上10点了，双腿站得发麻，他正想离开，就看见从面馆旁边的小门出来一个人，卫衣配着黑色帽子，在夜色中看不清，唯有到路灯下面，才知觉那人身影的单薄。
目送着阮秉泊走远，影子在拐角的倒影曲折而细长，待真正不见任何踪迹的时候沈沅才离开窗边。
人们总是对眼前看到的东西信以为真，信奉着自己心中的真假，殊不知所追求的合理答案，都是人性最本质的劣根性。
阮秉泊，你到底在找寻些什么？合理答案还是，真正的救赎。
————
“齐先生，你的女儿是怎么失踪的？”
齐浩几乎迫不及待地讲述了整个过程，好像讲完就可以找到他女儿般。
他经工友介绍联系上了这一个群体，他们都是亲人失踪，丢失了儿子或女儿而自发聚在一起查，警方虽说在查，当不可能一年到头都查失踪案，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也不太寄希望于他人。
齐浩刚刚接到电话听闻说是在夷市找到一个15岁的女孩，他们正在找寻孩子的父母，他喜极而泣就赶紧赶了过来，说不定那个女孩就是可可呢。
“因为那边无法对比照片，还无法确定是您的女儿，所以还请您耐心等待，孩子过几天就会被送回安市。”
“我可以去接啊，哪怕...错了也没关系。”
眼前和善的联系人突然变了脸色，“齐先生，还请您等待，我们这里有自己的规矩。”
齐浩愣了愣，没多想，“那孩子到安市后一定尽快联系我，拜托。”
面对齐浩哀求的摸样，那人也无寒暄之意，“自是会联系齐先生，我们要关店了，还请您先回去。”
齐浩晕乎乎地出门，抬头一看，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进了一家书店，打电话给自己的似乎就是这个书店老板，虽不知人家怎么联系到了夷市那边，但齐浩很是开心，318国道连同夷市，他感觉这个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可可。
一夜难眠。
“沈队，你昨晚睡在局里啊？”方瑜看到沈沅拿着牙刷和毛巾，好不惊讶。
“我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又不像你一样熬夜加班。”
方瑜不敢贫了，见沈沅夺走自己的早餐也不敢说话，毕竟之前被沈队投喂过那么多次，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白果，和我去审南华。”沈沅点名了白果，言语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虽说南华杀父案已经上报检察院了，但南华还没有被送走，他知道还要查南阳的案子，自从知道有人来做人证之后，他心知自己被放弃了，自己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傀儡而已，华阳地产才是他们的真正想要的。
奇怪的是，人证出现的时间恰如其分，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
南华很是不甘，明明多年努力，处理了老的又处理了小的，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地位，没想到就这样给栽了，但他想了很久，内心仍然没有一个人选。
白果跟随沈沅进了审讯室，只见南华大摇大摆地做在那里，头发已经凌乱，富态的身体看起来有点狼狈，和平日里西装革履，受人追捧的样子着实差别很大。
好像看到了白果神色的比较之意，南华虽有些恼怒，但更多是不屑，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搞他，这些警察能查到什么。
“3月8号上午，你去烂尾楼干什么？”
“什么烂尾楼啊，安市的烂尾楼多了去了。”南华的眼神有些闪烁。
“监控里面都有，你现在的处境，可不是耍嘴贫的时候。”
南华眼神很是迟疑，他不知道背后的动作的什么，警方有没有拿到关于南阳的证据，如果说因为那老头的命他要判好几年，再加上南阳，他可能再无翻身之地。
沈沅点了根烟，烟雾在空中弥漫，南华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在灯光照射下，烟雾泛起苍白的闪烁，伴随着香烟的味道，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是如果他说了那些事呢？在监狱会因各种原因莫名其妙的死掉吧，他们的手段，他怎么会不清楚，到头来，只剩下干干脆脆认下南阳的事这一个选项了吗？
“其实，我对南阳的事不感兴趣，那栋烂尾楼，倒是藏着不少秘密。”沈沅把玩着打火机，那双手好像永远停不下来一样，总得把玩些什么东西，根根分明的手指反复按着打火机，看似漫不经心，但声音听起来很有节奏。
南华没想到沈沅会这样问，他好像低估了这些条子。
“烂尾楼能有什么事，没人想接那个烂摊子，阮鸣山在那里自杀谁不知道，盖好了卖不出，我就进去看看情况，我们公司，呵，已经不是我的公司了，华阳地产在旁边有个项目，但地太小了，我想看看能不能把旁边的地买了。”
“那你出来为什么没有开车呢，一辆宾利就放在那里，而且就在昨天，有人把车开走了，难不成车钥匙还飞走了不是？”
“我要伪装成是南阳回家，怎么可能开我自己的车，你们从阳台进来抓我的，南阳的事，沈队心里清楚吧。”
“不简简单单是因为那个原因吧，既然南总一直在逃避问题，那要不讲讲烂尾楼旁边的小区发生的血墙事情。”
南华的瞳孔瞬间放大，沈沅和白果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惊恐之意，那双眼好像蒙上了和那面墙一样的血色。
“南阳是我杀的，需要详细讲述案件经过吗？”南华低着头说道，但双手明显在颤抖。
“白果，记录一下口供。”看到南华的反应，沈沅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留下白果录口供，自己出了审讯室就开车离开了警局。
白果兀地被沈沅留下，又是录杀害南阳的口供，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从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叫来了方瑜，以一顿火锅的代价，把活转给了方瑜。
方瑜个没心眼的，得了一顿火锅，兴致勃勃地给南华录口供，两个人心情的差距好不微妙。
“沈队你在局里吗？我怎么找半天没找到你。”李凡柯本来想着等沈队审完了南华，就找他聊聊齐浩的事，没想到又不见人影了。
“我在外面查个事，怎么了？”
“我昨天追踪齐浩，看他去了一家书店，可我到的时候，书店已经关门了，我找附近的店家要了电话，刚打过去问，书店今天还没有开门。还有，分局传过来那辆小轿车的资料，我再找车主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是空号，信息说是去邻市旅游，我们要不要联络一下当地警方。”
“不用联系了，已经晚了，他们处理得很干净。”
“那怎么办，这是唯一的线索。”
“你把这些年的失踪案件都找出来，尤其是年轻少女的，最好是这十年间的。”
“好的，沈队。”李凡柯挂了电话，任命地翻起档案，每到失踪案的时候，大家都很无力，有被拐的，有被买到深山里的，有被买进非法夜店之类的地方，有多少个失踪案，背后就有多少个无力的家庭，要么支离破碎，要么穷尽一生找寻自己的孩子。
齐浩，会成为哪一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