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周子贤在装呢,还是我快要生气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才不担心呢!依娜现在都已经在伤心了,难道他还要找依娜谈话,还要让她更伤心?
“既然你都不准备接受人家么,就让人家的感情自生自灭好了!”我说着,愤愤然的转过身。
“哎……”周子贤两步走到我面前来,很好奇地望着我:“你是什么意思呢,苏米米同学?”
“你不是有莫校医了吗?”我愤愤地说。
我是在替依娜打抱不平!
“莫校医?”周子贤先是一怔,然后笑了,“你为什么这么说呢,苏米米同学?”
“你能不能直接叫我名字呢,干吗非要叫我‘苏米米同学’?”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呢!
“好吧!我叫你米米。”周子贤微笑着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那个妹妹交个朋友,等周末的时候她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谢了!”我翻翻白眼,目光往上瞟,望着走廊顶。
“这是什么表情呢?”周子贤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女孩,还真是难管理。”
啊呀,听他那话说的,就好像他们那一代的女孩子很好管理似的。不管,到了后来,当我面对比我小好几岁甚至十多岁的堂妹时,我也常常地感慨,现在的小女孩啊,还真是难侍候!
这种感觉么,和周子贤的感觉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大概正是这种感觉才形成了所谓的“代沟”吧,一代人比一代人调皮,一代人比一代人厉害。像当时周子贤觉得我们难管理,现在的我们对我们的下一代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
我翻翻眼皮,“那没事了,我回教室了!”
周子贤叫住我:“你还没告诉我呢……”
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周子贤无奈地对着我的背影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知道有什么用呢?你还是不要拒绝吗?你都有莫校医了,你的心里就只装着莫校医一个人,更何况我们还都是你的学生,你难道还会接受依娜的感情?
你只不过又要把对我说过的话再对她重复一遍而已吧,我亲爱的周老师!
我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一直在教室里来回巡视的美术老师走出了教室,朝周子贤走去。雅华以很快的动作窜到窗户边,探头往外看,然后回到座位上。
“看到什么?”我问。
“他们俩相谈甚欢。”雅华回答说。
我差点没忍住哈哈大笑。
依娜伸出她的手臂,拍了拍我,我回头看她。“他叫你出去什么事呀?”依娜问。
一定是雅华告诉她了吧,是周子贤找我谈话了。唉呀真是的,这个依娜,刚才不是很灰心沮丧的样子吗?可现在怎么眼里又重新燃起了充满希望的光采呢,她的目光是那么的炽热,那么的急切,她在等待着我的回答,她……又在期待什么呀!
“说啊,他找你什么事?”依娜又拍了拍我。
“没什么事!”我说。
“怎么会呢?”依娜当然不相信我的回答,她还想问什么,又说,“算了,那等下课再说吧!”
我打开我的图画本。苹果和水杯已经画了一半了,本来我是兴致勃勃的,可是现在……我兴致索然了。
看到依娜这充满期翼的目光,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回答周子贤的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也许我应该老实回答,那样的话,周子贤就会来找依娜谈话了,而依娜也就多了一次与周子贤单独接触的机会了。
就算明知道他心里有人了,可是依娜仍然还没有放下他吧?她仍然还是盼望着能够有机会和他在一起的吧?
是啊,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能够常常看到他,能够有机会近距离地看到他,那也是一种幸福呢!——这是我在后来暗恋一个男孩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真切体会。我相信,这个时候的依娜,心里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要不然的话,她干吗这么激动呢,眼神干吗又变得那么炽热呢,就好像莫校医出现的这一段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这跟我又没有关系,这是依娜和周子贤的事情,我为什么感到心里烦燥呢?我为什么要为他们心烦意乱呢?啊呀,真是的!
我很想回头问问雅华,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那样回答周子贤;我也很想问下雅华,依娜的心是不是因为周子贤的出现又重新复活了,不过我猜雅华肯定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她个头比我高大许多,但是她的脑细胞结构跟我大概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我握着铅笔,怔怔地望着笔下的图画本。真是讨厌啊,静不下心来,这笔也没有办法落下去呢!不知道它是该落到哪个点上,从哪里衔接刚才的半幅画,从哪里开始继续下去……
我又在想,如果知道刚才我没有把依娜招供给周子贤,依娜会不会生气呢?她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擅自地抹除了她与周子贤单独接触的机会?就算周子贤说,他有女朋友了,他只能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我猜依娜肯定也是愿意的!因为就算只是当妹妹而已,那也是多了许多接近他的机会呀!
成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爱情亦不是。
相爱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一种叫作一见钟情。而现实中更多的爱情却是由长时间的相处生成转化的,那叫作日久生情。
我不禁转头望望依娜,我想,就算让周子贤爱上她是一件很难、很需要时间的事,也许她也是能够坚持下去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周子贤,给他写情书的女孩是唐依娜呢?
依娜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抬起头望着我,脸上带着微笑。
我汗……
在我被周子贤叫出教室之前,她还是萎靡不振的,可是现在,得知周子贤找我谈过话了,她竟然满脸的笑意了,就好像中午那些情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哪,依娜不会以为,我已经告诉了周子贤,是她给他写的情书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法跟她交待了。如果我告诉她,我拒绝回答周子贤的问题,她一定会失望、会恼火吧?我有什么权利抹杀她的希望呢!
我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依娜。我怕看到她那充满希望的目光,我怕她会怪我。
这时我真想冲出去,告诉周子贤,给他写情书的女孩名字叫唐依娜!
是的,我有这种冲动。而且,我的确想要把它付诸于现实。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来,这时,下课铃声响了。
美术老师进来了,收起他的备课资料,用方格布包起水杯和苹果。
“下课。”老师说。
“老师再见!”同学们异口同声、整齐划一地说。
“同学们再见。”
老师走了。我也看到周子贤的身影,他和我们年轻的美术老师一起并肩走向学校办公室,他们有说有笑的,偶尔还相视一笑,这让我不禁感到有些恍惚,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周子贤根本没有来找我谈过话一样。
我怔怔地望着窗外,周子贤和美术老师慢慢走远的背影。
我们的美术老师,年纪看起来应该比周子贤也大不了几岁吧!可是,相差不多的年纪,那背影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怎么相差那么大呢!虽然我喜欢更机灵一些的男生,但是,如果只有两个人可以选择的话,如果这两个人是我们的美术老师和周子贤的话,我想我肯定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周子贤的。
我们的美术老师……太普通了。
人长得好与不好在其次。重要的是那个气质。
我还在胡思乱想着,依娜已经走到了我身后,双手捏住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她,她正满脸笑容地望着我。
我赶紧低下头去,假装收拾图画本。其实我是在心里紧张地想,我该怎么跟依娜交待刚才的事。
“走吧,米米。我们出去走走。”依娜说。
雅华和梦云也走到我旁边来了。她们都等着我向她们描述一下刚才发生的情形,她们的好奇心都很强。
当然了,如果是别的老师来找我谈话,也许她们的好奇心就没有这么强了。
我很勉强地收好图画本,慢慢地站起身来。我真想不要走到教室外面去啊!这样的话,依娜也就不好意思向我问起周子贤了。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瞧她们这迫切样,巴不得我这会就跟她们说个详细呢,依娜和梦云,她们俩一边一个揪起我的胳膊就往教室外面拖,我的个妈呀!我就跟个死刑犯似的被她们架着往外走,走出了教室,走到校园里的一排大树下面,依娜和梦云这才松开手。
“刚才他找你,都问些什么了?”依娜激动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