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站着正是许凡,只见他身着彩云铺的锦缎白袍,上面用白色银丝刺绣着一株寒梅,头上梳成一个发髻,用一支红宝石的发钗别住,脸上白白净净,就像门前那对白玉麒麟一样,见周宁出来后,一把拉住说道:宁哥,陪我去趟姑姑家如何?
周宁还没答话,就见许凡身后的两个丫鬟中丰满的那个噗呲一笑说道:小主子的嘴可真甜呐,见谁都哥哥姐姐的,我还以为只有对我如此亲昵呢。
许凡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说道:海棠姐姐是吃醋了么?将军府上都是些男人喜欢的玩意,像这斗鸡斗蛐蛐的事你们都不上心,还不如留在府里做做刺绣呢,再说,我姑姑那里规矩太多,你们去了,怕是要受委屈。
那个叫海棠的丫鬟,笑得花枝乱颤,伸出手指往许凡的嘴唇上面轻轻一抹,然后把这手指又往边上另一个清瘦秀气的丫鬟嘴角一抹,说道:秋叶,你尝尝,是不是甜?
那个叫秋叶的丫鬟羞得面脸通红,伸手轻打了海棠一下说道:不要胡闹,耽误小主子正事。
周宁用手挠挠头,看了一眼蒋青的院子说道:这。。。我得问问师傅去。
许凡一把搂住周宁,就把他往前面带去,然后转头对身后的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去和蒋青说一声,就说周宁我借走了,过两天就还回来。
大门前面已经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七名穿着黑衣的精锐骑士,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身材甚是魁梧,见到许凡搂着周宁出来也是毫不奇怪,对着许凡一笑。
许凡放开周宁也是微微一笑说道:田都尉又升官了啊,这身衣服是什么级?
那名精壮汉子说道:校尉!
许凡哦了一声,拉着周宁上了马车。
架车的车夫,熟练的收起了马凳,一行人随即出发,开始向五里外的将军府而去。
车厢里,许凡随意的躺着,用手撑起头问周宁道:哎,宁哥,你说你每天这样练武,能不能打得过后面那个姓田的。
周宁摇摇头说道:应该不行吧,我都没和别人交过手。
许凡好像想起了什么,蓦然坐直身子,用手捏了捏周宁的胳膊,说道:你这身上肌肉真结实,我要是你,就去外面闯荡闯荡,天天呆在这里,你不烦么?
周宁继续摇头说道:外面没有你想象的好,经常吃不饱的。
许凡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又如何,总比每天被关在这桃林里面强,就算吃不饱,起码自由自在。
周宁问道:没人关着你啊,出桃林还不简单。
许凡苦笑一下说道:你以为我没试过么,哎,不知为何,我只要踏出这桃林一步就会昏厥过去,要不是将青把我抱回来,我恐怕已经死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要不然这次去将军府我们不找那养鸽子的小子斗蛐蛐了,我们直接和他们比比武如何?
周宁犹豫道:恐怕不行吧。
许凡见状连忙劝道:有什么不行,那蒋青有说不准比武么,放心好了,就算打不过也没什么,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现在练得如何了?
周宁有些心动,许凡趁热打铁道:就这么定了,明日上午,我们找个僻静处,和那姓田的比试比试。
周宁点点头,然后说道:你怎么不拜蒋青做师傅,让他也教教你好了。最起码能强身健体。
许凡愤愤不平道:别提了,还不是我那不常见的父亲大人不肯。
为何?我看许大人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啊
哼,对,通情达理,对谁都通情达理,就是对我不行,有的时候我在想,我到底是谁,究竟是不是他儿子。
周宁不知道到该如何回答,车厢里面陷进了一片沉默之中。
桃林外,一片空旷的野外,一名老者正盘腿而坐,时而抬头看看天空,时而低头用手中的长棍记下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老者身形一震,忽然站起身来,又蹦又跳,破口大骂道:好!好!好!狗日的,骗得老子好苦,哈哈哈,老子演变了无数大生世界,耗费了几年时光,怎么就没想到此物就在自己眼前呢。然后用手指着天说道:你狠,这天地万物在你眼里不过一粒尘埃,一场轮回么,就只因你不身在其中?
过了许久,老者捡起被他丢在一边得长棍,看了一眼桃林,轻声说道:小子,该上路了。老者又转身看了一眼金钨矿山方向,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向矿山走去。
许诚年最近心头经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许冲病倒了,还是因为北凉军中的五万骑兵被抽调去了南方。这种不安使他一刻也不敢懈怠,今天他已经去了矿上两次了,各处瞭望和卡口都检查了一边,此时他走出矿山,路过最外面的大门,他心中的不安又出现了。
这个大门几乎是个小型的城楼结构,里外分两层,用单块就有七八百斤的石块垒成,里外的两扇大门都是用深山里上千年的铁木再加上安北城最好的铁匠用精铁铸就得铁扣镶嵌而成,每扇门有好几千斤,得四个壮汉用绞盘慢慢开合,城楼上面是上百人的精锐弓手,这样的地形,尤为易守难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诚年还是下马,用手摸了摸外面的那扇门板。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中年人,人要显得瘦小得多,身着一件蓝色的道袍,一手托罗盘,一手拿一旗幡画着八卦图案的旗幡,那瘦小中年人看出许诚年得担心,开口宽慰道:许公自不必担忧,小道已经推演了一卦,这一卦上下位都为阴爻,只有中位为阳爻,同易卦之坎卦,属水,正北方向有利。棋型为二上三中二下,上下位都为少阴,中位为盛阳。是平安之相,近日并无大事发生。
许诚年眉头略有舒展,开口道:有劳宋天师费心了,只是这些囚徒个个绝非善类,总有不甘之徒铤而走险想从这里侥幸逃离,更有甚至,还拉帮结伙,一起造反,打死打伤守卫,这些事情本来我已经习以为常,可是这个月竟然少有发生。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不得不防啊。常叔,你觉得呢?
跟着许诚年后面的那个老者,头发胡子雪白,穿一身灰衣,看着就是一个普通老叟,可是整个安北城的人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个老头,因为他是许家得大管家,常佑京,一个跟随许冲三十几年,就掌管许家大小事务三十几年的人,许冲病倒,许诚年刚接任家主位置不久,,很多事情还需要他的指点,所以,最近半年总是形影不离的跟着许诚年,此时见许诚年问自己,连忙向前一小步,贴近他说道:家主,老奴以为此事也有些反常,以前我巡视矿山见到那些矿工眼里,要么是满是愤恨,要么是带着惧意,可是两天我觉得这些人眼里藏着其他什么东西,还有,我安排在矿工里面的耳目有两人出事了,看起来好像是自己运气背,刚好赶上塌方被埋了,可是为什么那么巧,死了七个人,有两个是我的耳目。
许诚年点头道:这样,常叔,还得麻烦您老安排下,让几个负责守卫的庄主晚上都来我院子一趟,就说我宴请,宁外再派人去安北城把家里的护卫抽调一千过来。
常管家点头称是,然后开口问道:那北凉军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让他们派点人手过来?
许诚年想了想,说道:不必了,虽说这矿归皇上所有,但名义上毕竟是我许家在经营,北凉军的皇浦杰将军已经率五万骑兵去了漳州,最近已经不宜调兵出来,再说,调兵还得经过朝廷,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过去许久,到时候弄得满城风雨,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了。
宋天师连声附和道:许公乃大才之人,岂会行忧天之事,后齐国泰民安已有三十几年,金矿在许家也安然经营了块三十年,虽偶有波澜,却也从没有出过任何事情,皇上一直感念许家的忠心,听闻安国公病重,特地遣小人前来,小人虽才疏学浅,但是自认对紫微斗数稍有心得,今日见新任家主许公也是忠勇之人,小人回去一定照实禀报皇上。
许诚年面露惊讶说道:天师刚来不久,一路车马劳顿,岂有立马回去的道理,怎么也得住上几天,待我安排好矿上的事情,一定陪天师去安北城最好的酒楼喝上几日。好让我这主人略尽地主之谊啊。
宋天师,哈哈一笑说:小人就是跑腿的命,享不了这清福,许公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实在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明日就启程回大都。
许诚年遗憾道:若是如此,许某也不能强留。说完就转头对常佑京说;常叔,吩咐下人,备上一桌上好的素菜,再把我珍藏多年的西风烈拿出来,今晚我要好好为天师送行。常叔得令,吩咐了后面的几位下人,那几人连忙骑上马,往十数里外的院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