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月的婴儿的生活不过是吃奶和睡觉。
喂奶是奶娘的事情,所以林兮颜一天倒也不用操什么心。
但林兮颜没舍得让孩子离她太远,直接在内室隔了个碧纱橱,将孩子安排在里面。
她坐月子的时候,顾明诚一般歇息在云起轩,但白天却几乎泡在了她这折榆轩。
小轻尘每日醒着的时间不多,但凡清醒着,看到的却几乎都是他们夫妻二人。所以不过两三月,小轻尘便格外粘着他们。他们自然也乐得如此。
“这几日,你种的青莲也开了,改日一起去瞧瞧?”顾明诚荡着摇篮说道。
“也好,我这身子躺了这么久,骨头都快躺软了。我还想划个舟,就由我来做摆渡人吧。”林兮颜笑着说道。
“这些天日头越发毒了,我待会儿安排下去,让他们在舟上撑个伞。湖里湿气重,你也围个披风,仔细着身子。”顾明诚嘱咐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呀,越发话多了,越来越像啰嗦小老头了。”林兮颜打趣道。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身子,你这嘴,才是越来越贫了。”说罢轻轻弹了个脑蹦。
不料小轻尘本来都昏昏欲睡了,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瞧,轻尘都看不惯你这般欺负我。”说着又抱起了孩子,轻声哄着。
“我哪里会欺负你?”顾明诚一时有些无措。
“这轻尘怎么这么爱哭?以后该不会是个小哭包吧?”
小轻尘哭得更凶了。
林兮颜嗔他一眼,道:
“还不是你惹的?哪有你这么说孩子的?都说父亲最疼爱女儿,可我看你这个爹,倒一点不见疼惜我的轻尘。我的轻尘就是娇娇。那是我愿意宠的,你有意见?你别以为孩子听不懂话,实际她可什么都明白。”
顾明诚被林兮颜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巧的是,轻尘也不哭了,在娘亲怀里扭来扭去,蹭得林兮颜痒得慌,轻笑出声。轻尘抬头望着娘亲,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是无辜又是可爱。
“轻尘真乖!”林兮颜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
“怎的每次来都听着娘亲说轻尘乖,可是因为我们太不乖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笑着走了进来。只见他眉眼上挑,朱唇轻薄,嘴角时时含笑,目光处处有情。身着赤金朱红衫,额戴嵌珠绛红带,张扬而不轻浮,俊秀而不阴柔。这便是顾府长子顾云安,聪颖绝伦,小小年纪便誉满洛阳。
“你莫不是觉得妹妹不乖?”林兮颜问道。
“爹爹,娘亲,兄长才不是呢,兄长在来这儿的路上便念叨着到底给小妹带什么玩具才好,拉着我问了好久呢。”另一个男孩走了进来。男孩五岁左右,脸上肉嘟嘟的,尚是一副奶团子模样,说话却并不含糊。这是顾府次子顾星澜。却并非亲生,乃是顾明诚五年前在与邻国戎狄交战时捡的战场遗孤。
“哦?是么?”林兮颜望着顾云安笑着问道。
顾云安羞赧不语。
“可不是么,这一大包,奴婢一个人都有些拿不起了。”丫鬟陌离捧着一大包东西推帘而入。
彼时又三两个丫鬟端了凳子和茶水进来,伺候左右。
“就说你该多练练了,小小年纪,便体虚无力、弱不禁风的。改天儿啊,让裴统领也带你去练兵场练练。”挽月端着茶水进来,侍奉在顾明诚和林兮颜左右。
“好姐姐可饶了我,裴统领可凶得紧,给他一练,我指定得骨头散架。到时候谁再来伺候夫人绾发呐?”陌离求饶道。
“无妨,我这还有挽月她们,青瓷手也巧。”林兮颜笑道。
“啊~夫人~”陌离一脸惆怅,一众哄笑,室内气氛倒是热闹起来。
“咿呀呀~”小轻尘见众人在笑,亦开心得拍着小手手。
“轻尘,看,噔噔噔~”林兮颜从那包玩具中挑了个拨浪鼓,逗笑着小轻尘。
众人闲话了些家常,顾明诚考问了顾云安的学问,又问起顾星澜刚刚入学,有没有什么不会的问题。林兮颜又说着天热了,屋内多添点冰,厨房也要注意着饮食。
渐渐的,小轻尘也困了,在娘亲怀里睡着了。挽月将她抱回了碧纱橱。众人又唠了会儿嗑,就叫了晚膳。
天佑十五年六月十五晚,晚风习习。
折榆轩内,灯火融融,一家人吃着晚饭,说笑声也不断。
碧纱橱里,挽月一搭一搭的摇着扇子,摇篮里,小轻尘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