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总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看着自己孩子这个凄惨样子,陈赵氏哭天抢地一回,每日煎药喂汤细心照料。
已经十岁的陈巧也是日日守在床前,苦着小脸盼望着二哥能够早点醒来。
陈茅病卧在床昏迷数十日,及到三天前方才退烧醒转。
此时正逢深秋,陈巧梳着两个朝天辫,身上穿的麻布旧衣缀满补丁。
俯身正低头怔怔的盯着二哥的脸,忽见二哥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啊,二哥醒啦’边说着,登登的闯出屋来。
‘娘,爹你们快来啊,二哥醒啦,二哥醒啦’
喜的老陈头赶紧跪倒在祖宗牌位前直呼祖宗有灵祖先保佑磕头不已。
陈赵氏忙来到床前‘儿啊,你可算醒了,吓死你娘啦,娘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呢,呜呜...’
说着抓着陈茅的手臂就要哭。
‘行了,嚎丧聂,二毛这是活过来了,不是死了。还愣着干什呢还不赶紧给娃做些糊涂稠粥来’关键时刻还是老陈头明白。
‘你看俺老糊涂哟’陈赵氏盯着陈茅‘儿啊,你等着,娘马上就给你做好’
‘娘,爹,俺不饿呢’陈云平撑了下胳膊要坐起来。
‘我的儿啊,你说啥傻话呐,你都在床上躺十来天了,哪能不饿,等着娘’
陈赵氏按住了作势要起的陈云平,下去做饭不提。
陈云平其实附身陈茅已一旬矣,真正的陈茅早已在老陈头从军营接回时便已经亡故。
这十几日陈云平一点一点融合陈茅的肉身和记忆,昏迷时多,清醒时少,即便醒来时也因着没能全部融合陈茅肉体记忆完毕,怕漏出破绽只得装作昏睡。
看着这几日陈赵氏没日没夜擦身喂饭悉心照料,小妹陈巧也日日守在床前呼唤自己醒来。
纵使自己前世修道百余载早已看破红尘,也不禁鼻子发酸,眼角湿润,为这久违的无私母爱,温暖亲情所感动,是故一声娘叫的心甘情愿。
也罢,我既用了你的身体,必当你之父母兄妹为我亲生父母手足兄妹相待,陈茅你安心去吧。
从今,再无陈云平,只有陈家老二陈茅,你的承负我一并担了!
如此想完,顿觉身上一轻,往日里总觉得和这身体的一丝隔膜也烟消云散。
‘娃他娘,饭好了吗’闻这话传来就见得老陈头推开自家柴门进院中来‘忙了一天,可把俺饿坏了’
早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开饭呢,陈茅老娘一边答应着一边盛饭端粥。
陈巧也帮着拾倒,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准备用饭。
‘老二啊,听你娘说你还帮着烧火做饭,不是我说你,你这身体刚恢复了点元气,就该多躺着养养,再说弄饭的活计哪是老爷们该做的,有你娘和你小妹就行了’老陈头望着陈茅说道
‘爹,我这身体比牛还壮,些许小伤算不了什么再说我都躺了十多天了,早就想下床活动活动那’陈茅道
‘真好了?’
真好了!陈茅站起身来跳了跳。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呵呵’毕竟是自己亲儿子,老陈头见陈茅没事了呵呵直乐。
‘对了娘,怎么不见我三弟’陈茅知道大哥已娶亲分家出去单过,老陈头在村东头用以前陈茅的赏钱新起了三间石房,故不问大毛。
‘哥哥,哥哥,三哥在城里卖酒里。陈巧抢道。
是这么回事,你爹去年拖你那远房的大舅给三毛在县里找了个差事,就在兴隆酒坊当伙计,挣不挣钱的先不提,至少能自己养活自己不是。陈茅老娘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日子一直未曾见着他。陈茅想。
快些吃饭吧吃了早早睡下,明天还得下地干活里。老陈头招呼着,自己先吃了呼啦呼啦的喝着粥。
饭是高粱饼子,黑乎乎的又硬又柴,粥是棒子茬稀粥,一丝油腥也无。
陈茅前世修道一生无欲无求,自也无谓,但看着枯瘦的陈母陈父,正长身体的小妹,心里不由一痛。
前世自己离家修道,了然一人,未能在父母前尽孝,哪怕他看破俗世也是心中一大遗憾。
今世断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况且修道先修人,人道不修,仙道何期?自己必须给这个家做些贡献。
陈茅心中有事,饭三两口用完。
‘爹,娘,我这些时日在家中憋的发慌,这就出去走走散散气’陈茅想出去转转。
‘转转也好,儿啊,你病初愈切不可走远,眼看太阳就要落山,走走就回来’老陈头和陈赵氏说着
‘二老放心,我走走就回。’陈茅起身出的门去
‘娃他爹,我怎觉得二毛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样了’陈赵氏看向老陈头,还是当娘的心细也是最了解自己的孩子率先发现现在陈茅的不同
‘是嘞是嘞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同,嘴皮子比以前利索多了,’
接着又道:‘他这服役一去就是两年,操练打战下来就真是个傻子也会明事起来,何况咱儿不是个傻子啊。’
陈赵氏听老陈头这么说也是觉得有理,自不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