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在一旁监督着你弄,倒也是不错。”三儿跃上操作床后的链接台,蹲在那紧盯着李雷及自己的身体。
李雷快速的褪去包裹三儿尸体的塑胶袋,
拿起喷嘴,对着三儿的脚部先开始喷,
做一个测试,看看他调试的数值是否正确。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脚部是最容易掩盖,也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三儿捻着下巴,不甚理解的歪着脑袋:“我脚上没毛病,为什么要喷脚?”
“做个皮试。”(李雷)
“啥玩意儿?”(三儿)
“你去医院打抗生素也得先做皮试,这机器是新机器,还没人享受过,你这是头一遭。”(李雷)
李雷只有在开展工作的时候,才能全身心的投入,暂时忘记那些琐碎的感情杂事。
他对着脚背喷了一点,用手掌拍均匀,
稍等片刻后,凑上前仔细的对比了一下,
可他打结的眉头告诉三儿,应该效果不太理想,
于是,三儿也低下头去,研究起自己的脚背。
“啧……怎么有点蜡黄蜡黄的?”李雷自语着放下了喷头。
一向追求完美的他,即便是将来会被衣服覆盖,也会认真的对待,
他脱下手套,从档案柜的抽屉里取出说明书,
翻至调正色差一页,又仔仔细细的研读了一遍。
“脚背这里没有被毒入侵,并未呈现出青绿色或黑紫色,仍然是正常色,因此……”
李雷照着书上所言,比对三儿的尸体进行分析,
“哦,我知道了,那么我们从脖子开始吧,脖子这里有一些发青,淡淡的青色,兴许上去就对了。”
李雷重新套上手套,拿起喷头,在机器上按了几下,
俯下身,用一手抵着三儿的下巴,让头颅仰起一些,
另一手举着喷嘴,认真的在三儿脖子与下巴的缝隙处喷了一条,
如此也能尽量避免试验的色差让别人看见。
过了一会,三儿脖子处的颜色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
还真就淡化了青色,渐渐恢复肉色,不过就是较为深一些的肉色,
看上去像是肤色偏黄而已。
确认过后,李雷大胆的把整个脖子都喷了一遍。
没多久,三儿的脖子就基本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三儿不禁在操作桌上兴奋的大叫道:“妙啊,实在是妙,这简直妙手回春啊。”
“成语不能乱用的。”李雷面无表情的举着喷头对着三儿指了指。
三儿讪讪的捂住嘴,笑了笑说道:“哎呀,小李,别戳穿我嘛,我要是学霸的话还能在厂里做工人嘛?”
“欸?!别瞧不起工人。”李雷又指了指三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能瞧不起自己嘛。嘿嘿。”
三儿朝着李雷抬抬手,示意他赶紧在自己的脸上“美美容”。
然而,李雷并没有打算在变色的“重灾区”——脸上进行喷淋。
他瞅了瞅三儿的其他部位,捏起他的手,狐疑道:“怎么手会变色的?你不是吸入的毒素吗?”
三儿不解的跃到自己身上,冲着李雷捏着的手看着,
他挠着头,自己也不太理解:“这我就不清楚了,血液循环至手了?”
“不可能,末梢神经传输不会那么快,你这是皮肤显色,
又不是皮肤染色,即便毒素经过血液循环至全身,也不至于会在手上显色,
而且你看……”
李雷放下三儿的手,指着他身体的中轴线继续说道:“你的躯干都没有显色,为什么唯独手显色了?”
李雷总觉得不太对劲的样子,他又拿起三儿的手,放在鼻尖前闻了闻。
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道扑鼻而来,
他又翻看三儿的手掌心,有一些皮肤溃烂了,
这些都是氰化物中毒的症状。
“氰化物?”李雷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你们厂里的燃料里面要加氰化物?”
“啥玩意儿?”三儿茫然张大了嘴。
李雷转念又一想,或许是化学反应产生了氰化物的流出,
这事他估摸着三儿也不理解,
三儿只是一个负责开关阀门,检查机器,设定一些简单程序的工人罢了,
还得问问他父亲李刚,应该能够回答。
李雷将喷头插回机器,关上按钮,脱下所有的装备。
“怎么不弄了?小李。”三儿一蹦一跳的附在李雷的背后追问着。
“有点疑问,暂时先不处理,等解开疑问再说。”
李雷掏出手机,原想着要给李刚去个电话,
转念一想,这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去李刚厂里他怕隔墙有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事估摸着JF也不了解,
由于朱三死于中毒,
因此医院也没有注意到朱三手上的苦杏仁味,
不过如此一想的话,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医院要替朱三解毒就必须事先了解燃料原料产生的有毒气体成分,
那就一定会知道有氰化物这件事,
但是他看过一眼死亡报告,并未提及氰化物。
原本,李雷若是没跟夏雪闹僵,
他还能变相的打听一下ICU其他几位工友的症状,
反正离大殓还有3天时间,
待回家后私下找李刚了解一下情况比较妥当。
“喂,小李?喂……”
李雷蓦然惊醒,一抬头就对上三儿那对黑洞洞,
他镇定自若的耸了耸肩:“今天到此为止,有结果了在告诉你。”
李雷按照程序将三儿的尸体重新放回冷冻柜。
不一会,李雷接到了来自陈兴旺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咋咋呼呼的对着李雷述说自己得了点年终嘉奖,
还被授予了一个奖状,晚上邀请他一起喝两杯庆祝一下。
李雷心心念念的想着乘晚餐的时候问李刚朱三的事情,
于是约了陈兴旺宵夜。
…………
晚餐十分,李刚称厂里开安全会议,并未按时回家吃饭。
李雷想既然约了陈兴旺帮他庆贺,也不好意思取消。
如约而至那个久违的烧烤摊。
李雷刚出现在路口,陈兴旺就对着马路对面的他高举着手臂挥舞。
生怕李雷看不见自己似的,还高声呼喝道:“这里,这里。”
李雷拉了长小凳子往他身旁一坐。
陈兴旺拍着李雷的肩头说道:“吃啥,我去点。”
“老规矩。”
“好嘞。”话音刚落,陈兴旺便转身对着烧烤摊老板吼道,
“老板,来二十串羊肉,二十串牛肉,五个扇贝,五串烤翅,十串脆骨……”
他还想往下说,却被李雷拉住了手。
“少点,我刚吃了饭出来的。”
“放心,我没吃饭,你就当陪我就行。”
“再来份炒牛河。一箱啤酒。”
老板对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唤身旁的老板娘进去取东西了。
烧烤摊位设在这个街口十年了,从临时的推车棚子,
一路发展成为一家正规的烧烤店,生意还是那么火爆,
幸亏他们来的早,不然两个桌子都找不着,只能站在一旁对饮了。
老板先给他们搬来了一箱啤酒,两个一次性塑料杯,及一桶用乐口福桶装的冰块。
“谢了老板,就是这么了解咱,啤酒不冰就没有灵魂。”
老板憨憨的笑了笑,说道:“那是,你俩打从我开业到现在一直是常客,这点我总是了解的。哟,忘记拿开瓶器了,稍等哈。”
老板急着转身进去拿。
“要那玩意儿干啥?咱钢铁汉子。”陈兴旺说着便拿起一瓶,对着嘴就怼开了瓶盖。
一股子白花花的气泡随着噗的一声,从狭窄的瓶口喷涌而出。
陈兴旺赶紧凑上去吸了两口。
“啧啧,注意点卫生吧,得,这瓶你自己享用,千万别给我倒。”李雷一脸嫌弃的丑拒了陈兴旺。
陈兴旺揽住了李雷别扭的肩膀,搂着他拿起塑料杯,给他满上了一杯。
“咱俩谁跟谁啊,还在乎这个?都同床共枕过了的兄弟。”
这句话立刻引来了身旁人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