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这几天你可还适应?”白长生面露关切。
周安感激道:“多亏老师为我所寻的几位大才,不然徒儿怕是做不好一地太守。”
白长生听罢,只淡淡的表示好用便可。反而问道:“安儿可知,不久之后,大汉国祚衰微,诸侯四起,天下皆乱?”
周安心头一震,咽了咽口中唾沫,才艰难道:“老师可是看出了什么来吗?”
白长生语气幽幽:“贫道夜观天象,荧惑守心,天子将崩,天机混乱,世有大变!”
周安听到自家老师说到天子将崩时就冷汗直冒,但是也知道老师并非寻常之人,不怕妄议天子。故立即思考起来老师说这话的意义,想要考察自己什么。但寻思良久也无头绪,见白长生仍然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汗颜道:“弟子愚钝,实在不解老师为何要告诉我如此大事,还请老师明言!”
白长生望向窗外,“安儿,你可知贫道为何收你作为弟子?”
周安其实也疑惑过,自家天赋平平,智慧平平,到底哪里得了老师青眼。这下好了,白长生将窗户纸捅破,自己也不用再纠结用不用询问老师了!当下疑问道:
“弟子不知,还请老师解惑!”
“无他,缘分尔!贫道甫一入世便与你结缘,救得你们兄妹性命,偶然望气,观徒儿你有帝王之资,故动了心思,想来一场扶龙庭,求一个富贵。所以为师在周府收你为徒,并保你做了一位两千石的太守。”
周安无奈苦笑,知道师傅并不是仅仅想要一场普普通通的富贵,但眼下想要下船明显是迟了,咬咬牙,周安心意坚定:“徒儿若为帝,当以天下奉养老师!”
白长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换一个徒弟了,毕竟相处这么些天,也没什么不愉快的!幸亏周安识趣,若是当时周安稍作迟疑,或是心有恶意,白长生就留不得他了。
想到这里,面色缓了缓:“你也莫要担忧,为师方外之人,也不眷念权位,只是取一些修行资源罢了!”
周安松了一口气,老师这是说自己看不上这个皇位呀,自己安全就有保障了,至于一些修行资源,应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心中这样想,嘴上却还是要表忠心:“老师言重了,徒儿是真心实意想要以天下之物力来奉养老师的!”
白长生挑了挑眉,这便宜徒弟倒是相当自信,就这么笃定自己能当皇帝?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烂泥自家也能扶上墙,何况周安尚有气运残留,堪称一方璞玉了!
这却是冤枉了周安,周安只是对白长生自信而已,毕竟自家这位老师足不出户遍知天下大事,还会一些了不得的学问,又时不时的展示一下自己异于常人的见识,如此这般,如何不让周安信心十足?
“安儿,你且下去与诸位先生学习,自己好好想想将来想怎么做。老师希望你今后不会后悔!”
打发走周安,白长生独自一人伏案,半晌深深叹了一口气:“徒弟啊,你可不能后悔变脸呀,老师实在是舍不得打死你呀!”说到最后,语气猛地冷了下来!
对白长生来说,自家与周安互惠互利,若是周安最后真的翻脸不认人,白长生仗着因果便能将其活活打死!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设想,贫道可是个好老师,安儿的品行也还行,未来也可以期待一下的吗!”
心思流转不过一瞬,白长生回过神来继续修炼起来。毕竟总有一种直觉,白长生觉得自己迟早要和峨眉山上的那三位老道士对上。
“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啊!”白长生心头叹息。
……
洛阳,南宫。
张让,赵忠等十常侍脚步凌乱,神态慌张的奔向安福殿。
天子寝殿之内,刘宏脸色蜡黄,在侍婢的搀扶下斜靠在软榻之上闭目假寐,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外面道:“可是阿父?”
“陛下,奴婢在!”张让连忙近前。
刘宏示意殿内其他侍者退下,疲惫的摇头叹道:“朕这一次,怕是挺不过去了。”
“陛下切莫这般说道,不吉利。”张让连忙安慰:“陛下只是邪气入体,吃了药,过几日便好了。”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灵帝摆了摆手道:“便莫要宽慰朕了,嗯?殿外何人喧嚣?”
见刘宏皱起眉头,赵忠连忙躬身道:“奴婢听着,好像是太后与皇后二人。”
刘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阿母,你出去传朕口令,且让他们先等着吧!”
而后望向张让,“朕有事要托付阿父。”
“陛下请说,奴婢万死不辞!”张让连忙跪下。
“朕意已决,待朕归西之后,命皇子协即皇帝位!”刘宏从床榻下取出一份诏书递给张让:“阿父,朕只能相信你们了,汝等定要辅佐皇子协继承帝位!”
“陛下!”张让满脸泪水的接过诏书。嘴唇蠕动,有些犹豫的担忧道:“奴婢恐怕大将军不会同意呀!”
刘宏闭眼,“那你们便替朕除了国舅,国舅不死,协儿的皇位便坐不稳!”
“这……”张让有些犹豫,杀何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自己等人虽然权倾朝野,但实际掌握的势力也只局限于宫中而已。
而何进却掌握洛阳大半兵力,光禄勋,执金吾,廷尉,五军将校,城门校尉皆受其所辖,一旦动手,张让纵然一身夜游修为,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这事情实在太凶险,一个不好,就是尸骨无存。但自己等人权势皆是依赖于天子,再想想灵帝这些年来对自家的厚遇。
张让一咬牙,叩首道:“陛下放心,奴婢便是拼的一死,也要为陛下办成此事!”
“好,朕贵为天子,想不到临终之时只有宦官可信!”刘宏点点头,叹息道:“朕死之后,秘不发丧,禁止母后与皇后探望,你密令心腹之人带着朕的诏书,前去传唤何进前来见朕,届时尔等十人在吾寝殿埋伏,一见到他,立刻出手……”
刘宏目光森然的看向张让:“纵然他是罡煞宗师,在尔等全力出手之下,定然也没有幸免的可能!事后尔等可联合董成,卢植,稳定朝局!”
张让闻言,连忙称是。
刘协见他听了进去,心气一松,直挺挺的倒在榻上。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初进皇宫的忐忑,继承帝位的狂喜,铲除外戚的快意,平衡势力的繁琐,到最后处理朝政的昏庸。最终,刘宏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汉中平二年,汉灵帝,刘宏,崩于安福殿!
张让心头一跳,压抑哭声,恭敬叩首:“陛下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