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郅在网上查了查这家叫无痕文化的公司,但信息很少。
车祸之前他专注于大提琴,车祸后昏迷加上复健,缺失的几年让他对电子设备并不是很感兴趣,对于利用互联网搜索信息也并不精通,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骗子了。
在他快要把这件事忘了的时候,吴清居然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想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又想起吴清连他的家庭情况都很了解,要拿到他的手机号码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目前正在犹豫自己是否要回学校继续学业,对吴清的提议并不怎么动心。他在电话里又拒绝了几次后,对方终于不再打来。
没过几天,他收到一个匿名快递,里面是二十多个人的娱乐圈从业经历介绍。这些人里有偶尔会在娱乐新闻看到的明星,也有他完全没听过的名字,但只要看看每个人的职业履历,就会发现这些他没听过名字的人都参与了近几年来各种音乐类节目或者优秀影视作品的幕后制作,要么是制作人,要么是编剧,或者摄影导演,几乎囊括了幕后制作团队的各个重要位置。
谢郅很好奇,他上网查了查这些人的信息。活跃在幕前那几位艺人没有过合作,似乎相互之间都没什么交集,但在大众眼中作品虽不是特别有名气,但口碑实力都不错。剩下的人在网上的信息更少,毕竟是幕后人员。
就在他越发觉得疑惑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身上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经在一家叫无迹文化的公司呆过一段时间。他脑子里几乎是瞬间就觉得这家无迹文化必定和那个叫吴清的人有关。果然,一搜索就发现无迹文化就是无痕文化的前身,是三年前才改的名字。
谢郅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些资料是吴清寄给他的,可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彰显无痕文化的实力?由于实在想不出理由,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他最后还是主动给吴清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吴清没有因为他主动的联系就变得傲慢,而是非常真诚的向他解释:“无论我给你做多少看上去前景美好的规划,或者把公司说的多厉害,都没有实绩有说服力。你能给我打过来,我想你现在已经很明白无痕是做什么的。我想说的是,多年来从无痕走出去的人有很多,你看到的这些,我不否认是目前比较优秀的,但不是全部。”
谢郅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吴清笑出了声:“这简单,你想向资料中的哪一位当面求证?告诉我名字就可以。”
从他的语气来看,似乎安排这些人出来见一面是很简单的事情。对方语气笃定,并不将他的怀疑当一回事。
谢郅突然觉得自己的怀疑没有了意义,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我现在进无痕能做什么?”
“两年,我们可以用两年时间来找到你喜欢并且擅长的,无痕愿意成为你进入演艺圈的推手,当然,一切会以你的意愿为前提。”吴清的语气很郑重。
谢郅细细的体会他话中的意思,笑道:“听上去贵公司很有情怀,对我的未来很肯定。”
吴清回他:“你很快就会知道,无痕不止是有情怀,而是有情怀的伯乐。关于你自己,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在这个行业内,努力的人比比皆是,但有些天赋真的不是靠努力能弥补的。”
***
两个月后,某个下着春雨的傍晚,市区一家高档日式餐厅门口。
谢郅撑着伞在餐厅外的门廊下等吴清,可能是市区车位不太好找,好一会儿都不见回来。
原本吴清告诉了他包厢号,但他却不想进去单独面对陌生人。虽然吴清说他们今天要见的人对他以后进入这个圈子很重要,甚至让他带上几首自己认为最满意的曲子。
谢郅不太确定,既然是很重要的人,只带几首曲子就可以了,但他对这种应酬感到紧张和局促。吴清好像很了解他的想法,他进入无痕的这两个月除了让他偶尔跟着两个声乐系的教授上上课,大多数时候并不理睬他,今天是第一次要他必须来。
没有停歇的春雨让人感到凉意,尤其是他上身只穿着件样式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下面是卡其色的休闲西裤和棕色小牛皮鞋,衬衫扎在裤腰里。虽然他不喜欢这样应酬的场合,但礼貌却是要的,因此头发也打理的很规矩服帖。他身量笔挺的站在那里,背着简单的双肩包,想着自己或许还是先进去比较好。
此时,一辆商务车停在了餐厅门口,下来好几个人,年龄不一,有男有女,都穿着价格不菲的商务正装,因为没有伞,几个人快速的跑到门廊下避雨。
“老大,今天难得您老屈尊加入我们,我们一会儿可就不客气了!”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
“好啊!”回答的是个淡漠而不经心的女声,那人被围在中间,谢郅都没看见她的长相。他往旁边退了两步,打算让他们先进去。
或许是谢郅的动作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其中一个年轻女人突然对着他笑出了声:“啧,乖乖,出来吃个饭也能遇到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老大你看,不输咱们公司新签的艺人啊!”
随即,几个人随着那女人的声音全都看向了谢郅。
谢郅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他常常因为长相受到路人的注目,但很少有人会这么直白的对着他调笑,大约是因为他的气质看上去太过沉静柔和,不像是会乐意被开玩笑的人。
他微微垂下眼睑,侧过身避开他们的注视,手中的伞也不知不觉偏斜了一些,遮住了自己上半张脸。
“哇,老大,我们要不要……”这次出声的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年轻男人,只他还没说完,就被那个淡漠的女声打断了。
“行了,走吧!”
然后就听到一群人陆续离开的脚步声,看来这人在她的属下中很有威信。
谢郅松了口气,苏醒过来的这一年多,复健的同时他也有去见心理医生,直到四个月前才停止,但偶尔仍会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陌生人,尤其是今天这种氛围下的一群陌生人的调笑。
好在几分钟之后吴清就停好车冒着雨回来了,让他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