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其后人们的呼叫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驱动真气在全身经脉完成第十个周天的运转，游矢缓缓睁开了眼，待不紧不慢地调了一小会儿息后，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一把拿起取瓶工具，小跑着进入了桑林。
巳时末的时候，他拉着满满当当的五打取露瓶回到了这里。他站了一小会儿，仔细地观察着那法阵的痕迹，很想看出个所以然。但很显然的，这只是徒劳。他看不懂，或者说能大致猜出其中几道痕迹是为了什么而划出，但怎么起作用的，又是如何和其他连通的，他一概不知。
无奈地叹了口气，游矢又坐回了那处中心，还有点时间，可以再修炼一会儿。不过当他坐定，念起口诀，准备进入入定状态时，他莫名地退出了这种状态。他试了多次，发现都不行，有些许纳闷和烦躁。这一烦，他忽地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他汗涔涔的，衣衫浸湿，身上如泥泞一般泥哒哒的，满是污垢……
“原来，他们说修行能强身健体，净化体质，去尘除垢还真不是吹牛的。”游矢拍了拍脑袋，再次叹了口气，然后不甘心地起身。
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中心空地和自己身体，他一把提起五打取露瓶，健步如飞地向院子大踏步奔去。
洗澡，我要洗澡，我要好好洗个澡。
修炼，我要修炼，我要好好修会炼。
————
一番冲洗，游矢穿着长裤，光着上身神清气爽地走出澡堂。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体会着那种畅快，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这时候一定很帅！
果然，很快，具有慧眼的人他就来了。
“呦，看不出来嘛，小老弟，你这身材这么好啊。”个子只到游矢肩膀的牛叔拿着洗澡衣物，从前面走来，边走边赞叹道，“一米八几的个子，全身健壮却又不显宽，麒麟臂膀上那肱二头肌看上去就很有力量感，再加上棱角分明的胸大肌，八大块富有层次感的腹肌，妥妥是一个顶级战修啊。”
“那铁定是的，也不看看我这十几年来有多么热爱运动。”游矢有些臭屁地接下了这番赞美。但下一秒，他的得意神情瞬间就垮了。
“只是——”牛叔摇了摇头，似乎很为游矢打抱不平道，“老弟，你这脸不怎么帅啊，人家小姑娘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与她们畅想的翩翩君子，以及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完全搭不上边啊。”
“……”游矢瞬间感觉自己脸上有十万只厄拉熊踩过，他有些支吾地想挽回一点，“可，可，嗯，可是朱文哥也不怎么帅啊，他不也找到了雨娟姐那样漂亮的女子吗？还有孙大哥，比我还宽壮许多，不也找到了杨阿姨那样的吗？”
牛叔摇了摇头，一幅你还太年轻的样子：“人家孙队长那可是标准国字脸，声音附带磁性，而朱文那可是饱学诗赋之士，有书生气质的贵公子。他两又能说会道的，所以怎么会找不到漂亮老婆呢？”
“……”游矢回忆了一下，孙大哥，朱文哥好像确实是牛叔说的这样子……游矢无奈地点了点头，认栽了。
“唉，不说了，我先进去洗了。”牛大叔挥了挥手，掀开遮布，径直进入。
游矢转过身，拿起悬挂在堂外架子上的衣物，无精打采地披上，然后走向自己的屋子。
整弄好了，再出来的时候已差不多是午饭时间。因为下午没有任务的缘故，游矢一身短衫长裤，夏季嘛，对他这种境界低微着来说，能穿清凉点还是清凉点好。慢悠悠走到食亭，和朱文哥，雨娟姐几人打了招呼，他就找到老位置坐下了。
“老弟，今早的修炼感觉如何？”身旁椅子上的朱文哥侧过脸问道。
“时间太短，真气才运行了十个周天，没有很明显的变化。不过——”游矢细想了下，说道，“能感觉到的小提升还是有一些的。”
“说来听听。”
“真气总量增加了一小搓，与自身的真气更亲和了一点，并且对于真气的操纵控制有了一丝丝的提升。”游矢回想今早打坐前后的变化，如是说道。
“正常的事，一开始都这样，能有一小点提升都算这次修炼没白费。”朱文说道。
他旁边的何雨娟出声说道：“境界的提升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都有一个积累的过程，它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只能看修者各自的修行天赋。而通过这许多个日日夜夜的积累，总量达到一个临界值，当突破那个临界值时，量变就引起了质变，带动境界的提升，气海的变换。”
“所以，修炼的事不要急，也不要燥，慢慢来，慢工才能出细活。”
“我明白的，雨娟姐。”游矢点了点头，随后好奇地问向两人，“娟姐和朱文哥，你们从启灵到融灵花了多长时间？”
“嗯，我想想。”何雨娟做思索样，“大概三年吧。”
“我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朱文答道。
“初启灵到启灵境初期，大概是半个月；启灵初期到中期用了两个月；启灵中期到后期用了一年半左右；启灵后期后期到圆满用了一年零两个月；启灵圆满突破迈入融灵用了半年。”何雨娟边回忆边说道。
“我后期到圆满比你雨娟姐慢了三个月，但突破圆满却比她快了两个月。”朱文似回忆起了那段时光，露出了笑容，“当初你雨娟姐笑话我修行慢得像只乌龟，会被她越甩越远，哪成想后面会被我无情打脸呢。你不知道那天我和她说我进入融灵境时，她的脸有多青。”
“嘿，你还得劲了。”何雨娟拍了朱文一掌，笑着揭穿道，“当初是谁哭哭啼啼，整天怏怏不乐地盯着我的，就差求我修炼修慢点的。”
“那也不是当时还小嘛，不懂什么叫厚积薄发，笑到最后才是王道的道理。”朱文回道。
“所以这就是现在我都凝泉中期了，你还一点都不慌的理由？”
“不然呢？”
何雨娟没说话，只是赏了朱文一个大白眼。
一旁的游矢感觉自己莫名地被动吃了一大碗狗粮，但是没有证据。见雨娟姐不想再谈这个，他插嘴说道：“为什么这么长啊，并且为什么从后期到圆满的时间那么长，而圆满到融灵却比它短很多？”
“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控制不了。”何雨娟回道，“而后期到圆满，圆满到突破时间差会那么大，各大学府营地都有一个统一理论。”
“统一理论？”游矢产生了好奇。
“嗯，对的。”何雨娟点头肯定，“理论内容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水满了，桶装不下了，但水还在增加，而身体又不想浪费这些水，就迫使桶快速扩宽扩深。”
“哦哦。”确实通俗易懂，游矢这样想到。
“其实，雨娟也只说了这个理论的一部分，还有其他的。我映像最深刻的是当初夫子讲的理解。他加上了一个境界总是中后期人数最多的事实一并讨论，得出的结果是存在天赋的使然。说全点就是，能突破上一境界圆满，到达下一境界初期，那必然是有能力，有资质达到中期的；而另一方面你都能从一个境界的后期泥潭中挣扎出来，到达圆满，那必然也有足够的能力去挑战下一境界。”朱文补充道。
“也就是说，修行天赋对修炼影响很大。”游矢脸色有些小凝重地说道。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能到哪个境界，也是天赋说了算？
朱文点头：“是的。”但也许是看出了游矢的想法，他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天赋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嗯？”游矢看向朱文哥。
朱文没有回答，而是偏头看向何雨娟，何雨娟摇了摇头，手指指向一处。朱文游矢寻着方向看去，就看见悬钟亭子里，老大爷正双手抱着钟椎。
下一秒，宣告午饭开始的钟声响起。
“吃饭吧，天赋这东西神奇在哪，等你以后经历得多了会知道的。”何雨娟柔声说道。
“好吧。”游矢无奈地点了下头。
老大爷照例一番短暂的讲话，然后正式开饭。许是今早正式修行的缘故，游矢这一顿吃了很多，饭量翻了一倍左右，弄得他十分不好意思。而大家伙没乱调侃，反而皆爽朗一笑，表示都懂的，理解理解。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伙随意聊着天。不过今天的话题不像以往那样广泛，都集中在两个关键词：“城祭资金”“腊月广场”。
“听说没，城祭的资金谈拢了。”
“听说了。不容易啊，那些外地商会一个个地总是互相扯皮，坐地要价，硬生生拖了半个月，拖到今天才商定好。”
“说的是啊，他们这一拖，直接导致后面的工作时间大幅缩减，变得十分紧张。”
“唉，说到底，还是咱么桑城穷啊，有求于人家，要不然怎么有耐心和他们扯这么久。”
“是的，本地商会的财力实力，终究跟不上城池发展速度啊。”
“也不能这么说，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若是以往的城祭，火桑节，他们肯定能解决资金问题，但架不住这次特殊啊，两个重要节日今年正好凑到了同一天，又加上桑城升为第三序列城池十周年关键节点。全城上下男女老幼都想把这次城祭活动弄得盛况空前，向周遭城池彰显彰显什么是第三序列城池的牌面。”
“可不就是这样嘛。”
“为了这个牌面，这次的资金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光听零头就能让你，头晕目眩。”
“只是以后城里的物价估计就不稳定了，外地商会想扩张那肯定要和本地的打一打商贸战。”
“谁说不是呢……”
……
“腊月广场开工了。”
“这次要修哪些东西？”
“我知道的有十丈浮空长席，二级，三级规模的擂台，大型演艺舞台。”
“还有经文石碑，火桑林幻景法阵。”
“还有……”
“果然，这次是准备大动作啊。”
“那肯定的呀，全城就等着这一天扬眉吐气，向四周不服的城池证明第三序列名至实归。”
……
对于城祭和火桑节，游矢还是有印象的，之前随黎叔进城门时，那个守门人提到过。因为初来的缘故，他不知道其对桑城的重要性以及其中的内情，所以他没参与朱文哥，雨娟姐，罗叔，牛大叔他们的谈话，就静静地听着，在脑海里记着。
人们没谈论多久，就散了开来。下午还有任务要完成，闲聊晚饭过后聊也是一样的，时间也很充足。
游矢和朱文哥，雨娟姐告了别后，又和老大爷说了下想法，就拿着新的取露工具，以及一些干粮去了桑林里那处空地。
今晚他不准备回院子了，他要修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