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问:“怎么啦?”
“那具尸体又跑了!”“鬼见怕”跺脚骂道。
“跑的是哪个?”
“还不是赵介生,孙玉堂那死老婊!”“鬼见怕”很气愤:“这种人,假惺惺,托我赶喜,还送礼来,却又来一次二次试我的水,怕我不知道他有好高的邪道术。”说着,他回头抽起我顿在地下的桃木剑,在空中有力地划出几个圆弧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地用剑挑起一张符咒,在火堆上点燃,然后高举着冲向了棚外。
我立刻跟了出去。
外面天好黑好黑,风声象鬼嚎。
“鬼见怕”追到棚后面,那里有一个好大的芦苇堆,象一个巨大的鬼影,他挑着还在燃烧的符咒冲过去,在芦苇堆旁边稍停片刻,然后又绕到芦苇堆后面,亮光耀出的芦苇堆边,那个赵介生就顿在那里。
“你这个捣蛋鬼,你吃了跑尸药跑魂散吗?邪咒!我破了你,看你还敢不规矩啵!”他骂着,挑着燃咒的桃木剑就插向了赵介生的脑门心。
在脑门心上停留了足有一刻钟,直到符咒燃烧殆尽。
他再点燃一张符咒,高举着剑挑向空中,大声地对着赵介生念了几句,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自己乖乖回棚。”
我和兰妮紧紧跟在他后面,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我们回到棚内,看着火堆阴了劲,就赶快添柴,让大火堆重新爆出巨大的亮光,照亮这个草棚和半边湖滩。
“鬼见怕”在火堆边稍稍休息片刻后突然说了句:“他来了!”就起身朝棚档走去。
一会,他就背着赵介生的尸体过来了,走过我面前对我说了声:“让这家伙先插队上船,防止他再跑。”就走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他背上的那个硬崩崩的家伙,知道他说的是背上这个三不赶的吊颈鬼,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老实。
河滩听风,风是越刮越大,呼呼啸叫着把燃起的火苗压到地下。
气温也降得很快了,不大会功夫,旁边沟里的细细的流水就被冰凌冻得不动了,河滩地上到处呲牙咧嘴。
看来,这样光靠“鬼见怕”一人背尸显然不行,等尸背齐了,恐怕船就冻得开不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在陀江看见人用竹筏拖货,水流急的地方,人撑不动,就一个人牵着绳子在岸上拉,我想沙滩上也一定行。
于是我对兰妮说:“你守着火堆,我去后面铺芦苇。”
我把芦苇整齐地铺排到地下,然后喊过兰妮横躺上面我来试着拖了拖,感觉还蛮好。
等“鬼见怕”再来时,我让他这样做。
他开始不同意:“怕磨损喜神。”
“什么时候了?要是过不了河,或者丢了一个喜神,那我们才是最大的罪过。”我劝他照我的办。
“不行不行!”“鬼见怕”是个固执的人,喜神损坏,丧家会骂我,影响我声誉。
“什么丧家,我就是丧家代表,我说了算!”我也霸起蛮来。
“真的不好,我从来没偷过这个懒的。”他还坚持。
“今天就听我的偷一回懒。”我说着就自己去搬尸。
看我这样,“鬼见怕”只好说了句:“我的大姐,我怕你了,丧家要有意见怎么办?”
“只要按时到保准就好。不过……”
“什么?”
“毕竟是芦苇在沙滩上拖,路上拖尸的时候,放慢点速度,尽量不损坏尸体,问题不会很大的。”我说:“就这样吧!快快干!一次三具,两次就完了。”
三具尸体拖出棚子时,我让兰妮去跟着“鬼见怕”在后面押运,怕掉尸体。
兰妮瑟瑟的不愿去。
我让兰妮一个人守草棚看火堆,她也怕。
“鬼见怕”说:“我一个人慢慢拖就行,你们两人守好棚子,看住喜神,别让他们再跑。”
看他这么说,我们就没有去了,看他一个人拖得刷刷的一片响。
草棚里只剩下三具尸体了,真的再也不能跑一具,看来下午来的父子两不是善家,他们有点故意砸台子的意思,我们得小心为好。
于是,我跟兰妮说:“我们靠后点,能看到站在那里的三具剩下的尸体最好,别再让他们出事就麻烦了。”
正说着话时,“死鬼”又气吁吁地跑来了:“远处来了一路火把,向是冲我们来的,可能是鸦队长那小子叫上日本人来了。”
我一阵紧张:“那我们怎么办?”
“赶快用芦苇车拖呀!”“死鬼”说。
“什么芦苇车?”我奇怪地问。
“就是刚才大司命拖的不就是芦苇车吗?”
“你也要机械化了?”我轻轻一笑,心里的紧张松了几分。
我们三个人再次手忙脚乱地铺芦苇,搬尸体。
准备走时,我突然对“死鬼”说:“我们不如一次性把行李物品一次拖过去,这样节省时间。”
“你是说用两架芦苇车?”“死鬼”问我。他反正已经把拖尸的芦苇当作了芦苇车。
“对,就这意思,一次性把三具尸体和我们的行李收场。”
“行呀!只要快点就行!”“死鬼”说着自己又铺了一架芦苇车。
一会儿,三具尸体装好了一车,我们的行李和礼品一起装了一车。
“死鬼”拖一架车是三具尸体。
我拖的一架车是行李物品。
我们先后出棚。
我突然觉得应该把残火熄灭,到处是芦苇怕起火。就让兰妮去。但是兰妮一个人不敢留后,只好三个人停下熄火再走。
我说:“正好,一人灭一堆。”
兰妮用脚踏,踏得灰扑扑的。
我说:“你傻啊!不知用旁边的沙子一扒拉。”
兰妮说:“这沙都冻硬了,扒不动,搞不好手会出血。”
“死鬼”笑:“你们真是有资源不用,屙扒尿不就行了,每人拉一扒,保准熄了它,人尿味还可熏走鬼怪。”
“真的啊!”我问。
“当然。”“死鬼”说着,他面前那堆火已经发出了“扑扑扑”的响声。
这时候反正一抹黑了,互相看不很清楚,我也毫不客气地脱了裤子朝地下一蹲,三个人的尿喷声交织一起,心知肚明,不过扑扑两下把残火灭了倒是有意思。
再看兰妮,她面前的火也灭得不见了火星。
远处一路火把越来越近,风送过来的人声也能听到。
“死鬼”一边喊:“快走!”一边去拖他那架芦苇车。
可是赶来的“鬼见怕”早已拖着朝前走了,并丢下一句:“你去帮阿花拖。”
“死鬼”就连忙过来帮我拖行李。
兰妮对“死鬼”说:“你看人家大司命好关心花姐。”
我连忙说:“我是他徒弟呀!”
“死鬼”对兰妮说:“我也关心你呀!你害怕时还不是抱着我!”
兰妮拍了他一掌:“净说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