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繁:“大军已至……”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本寨主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教我。”
钟廊苦笑了一下,原来他已经成为她口中的外人了。
漆黑的夜空中,凄凉的月色里,只听见扑通一声,钟廊重重地跪向林繁,脊背不随往常一样挺直,而是低微的伏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们这几日待廊儿极好,求您救救他们吧!”
他的嗓音带着一些哭腔。
林繁指节有些发白,最后敛去眸子异样的神色,似无奈道:“他们命已至此,何必呢?”
话毕,墙角一道黑影不见了。
林繁不留痕迹的瞥见,心中微微落下。
他们已经断气了,钟廊被麓山寨派来的人抓了回去。
大战即发,迫在眉睫。
林繁也体会到了战场生活的艰辛与条件的恶劣。
联营帐里,烛火葳蕤。林繁在纸上刷刷的写着:
思君,几时归?战发,约莫十日起。若身死沙场,请君登位。
寥寥几句,却是林繁肺腑之言。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只能趁现在把一切都安排好。这封信是给二寨主写的,自从林繁登位,她便与夫君一同游山玩水去了。如今,能相信的,能期盼的,只有她。
黄昏不再,黑夜已至。鸽子飞出帐,与夜融为一色。
此时钟廊早已回到麓山寨,他面容有些蜡黄。林繁给了他正君之位,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每每午夜梦回之时,皆是父母倒下的画面。报仇?谁又是凶手?
林繁?还是谁派来的人?
他痛苦的抱头蹲下,帘缦层层绘出他的身形。像后院被蚁啃食的竹子,外青内空。
“君主,吃点小食吧!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小侍端着食盘过来跟钟廊蹲在一起。
钟廊看着油腻的鸡汤,一股呕意袭来。他伏地干呕起来,一旁的小侍着急的替钟廊拍背。
“呜呜呜,君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大当家的去了国城一趟就身子骨弱了呢?”
怎么了?
会是怎么了呢?
钟廊缄默不言。脑海中却回想起那晚客栈里,树影婆娑,月光朦胧。温香,青丝,交融,沉溺。她的喘息,还有自己忍不住的呻吟……
钟廊的手紧紧抓住衣袂,然后又抚向小腹。最后,他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
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军营里,林繁看向进来的钟廊,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可以来?”
钟廊语气淡淡,眼眸清冷的看着林繁。
“当然,夫君想来便来。”
林繁轻笑一声,温柔的牵住他的柔荑。“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钟廊看着这样的林繁,本来想大着胆子摆脸色给林繁看的他,瞬间就被她的那句“夫君”俘虏了。
相夫教子,他喜欢林繁,林繁也给了他名分,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一股气憋着?
是因为林繁的见死不救吗?一边是他深深爱着的人,里面是他十多年来重回的亲情温暖。他到底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