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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族长的打算

樱熙快步来到离自己屋子不远处的一座竹屋前,穿过院子,在房门前有礼貌的轻叩几声,扬声说:“族长爷爷,你找我?”

这是祭祀一族的族长居住的屋子。一座不大也不小的竹屋,外边围了一圈篱笆,上面缀满了满天星,院中有着大大小小的药田,种满了各种药草。

小楼不高,两三级台阶之上就是大门,门边放了一张有些陈旧的椅子。但凡是天气好的时候,族长总是坐在这椅子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推门而入,入眼的是一个较大的堂厅,厅中摆了许多成对的椅子,一旁还有简朴的茶几。正对大门的墙上有幅万物图,两边有一对将近人高的白瓷瓶。

正对着门的椅子上,族长正坐着与一旁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听见了樱熙的声音,族长转过头来笑着招招手:“樱熙,快过来。”

樱熙走到族长边上,乖巧的向中年男子问好:“章叔。”

章叔是族内的管事之一,负责谷内的安保还有外出狩猎的事情。章叔自幼就练习武艺,一手刀法耍的如火纯青,是族内的武力第一人。再加上他生性漠然,对着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是族里难得几个能让樱熙听话的人之一。

章叔看了樱熙一眼,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声,然后干净利落的离开了屋子。

见章叔离开了,樱熙放松了身体。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捧着茶杯问:“族长爷爷,你找我什么事情呀。”

“是这样,樱熙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去外面吗?我和族里的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身为祭神者,还是需要历练。所以族里决定让你去外面历练几年,过两天就出发…”族长看着眼前从小在自己照顾下长大的孩子,笑着徐徐道来。

“真的啊!!!谢谢族长爷爷!!!”樱熙听完族长的话,有些不敢置信。

数百年前,当任祭神者在外出历练时意外身死,连祭祀一族的存在也差点暴露,为此闹出了一阵腥风血雨。

此事之后,族人经过了数十年才找到新一任的祭神者。缺少祭神者的祭祀,大陆上的怨气无法净化,在短短几十年间灾害不断,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几十年被称为“暗黑百年”。

从此,族中的长老就定下了一条规定:祭神者不可随意离开族地。

她虽然想前往尘世,却也知道这是妄想。为了自己与族人的安危,族中众人绝不可能让自己离开谷内的。

如今族长竟然同意她外出历练,这怎么可能?

“是是是,你呀先听我说完,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心急。”族长摇摇头。

停顿了一会儿,族长又开口说:“过两天外家的人会过来,你到时跟着他们一起走,他们已经给你安排了身份,住处,至于在外边的生活如何安排你自己决定就好。”

“不过,在外面记得要保护好自己,还有你的身份和族内的事情记得不要轻易外露。到时要是有人……”

族长口中的外家,是祭祀一族在梧旭大陆上的势力。祭祀一族虽大部分喜欢安定,归隐于谷中,但还是有部分人喜欢闯荡。再加上族中时常会需要一些物质、情报什么的,需要外出采购,长此以往就形成了一定的势力,被称为外家。

外家设有长老堂,并任命一名家主,均为祭祀一族之人担任。外家的第一原则就是保密,长老和家主绝不能泄露关于祭祀一族的任何事情。

当然,外家还负责监视大陆上其他势力的行动,一旦有人发现祭祀一族的蛛丝马迹,就立刻想办法消除痕迹。

外家成立以来,多次帮助族人隐藏踪迹,度过难关,是祭祀一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族长耐心的嘱咐着,并顺手递给樱熙一幅画像:“这画像你收好,这是外家的当代家主,你碰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还有,前几个月你乖乖跟着家主熟悉外面的基本情况。等你适应了以后才能离开外家,知道了吗?”

“嗯嗯,族长爷爷你放心吧,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樱熙接过画像,郑重的保证到。

之后樱熙举起画像,细细的看了看,有些讷讷的问:“族长爷爷,这代家主叫什么呀?看上去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这代家主叫岿柏,他为人坦荡,行事公正,是个非常有才干的人,当然性格稍微有点过于严肃了,不过管束你正好。”族长斜撇了樱熙一眼,显然对樱熙也有些头疼。

樱熙吐吐舌头,精灵古怪的。

族长就当看不见樱熙的小动作,继续不紧不慢的说:“不过此人对于世俗之事往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外家这些年在他的手下发展的相当不错。”

族长难得对他人有这样的评价,看来这岿柏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啊。

族长用手指戳了樱熙的额头一下,板起脸说:“另外,这平日的祭祀、祈福的大典,外家会提前两三个星期通知你的,到时切记一定要及时赶回来,万万不可延误典礼。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于心。”

“族长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回来的。”樱熙等不及似的起身向门外走去,不一会儿就已经不见了人影,只留下悦耳的声音:“族长爷爷,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走慢点…”族长不放心的叮嘱一句,也不知道樱熙还能不能听见。

这时章叔带着一位男子走了进来,两人向族长鞠躬行了礼。

“族长,这是澜隐,是暗影中身手最好的。”章叔简单的介绍了身边的男子,之后退了出去:“族长,那我先去准备了。”

祭祀一族源远流长,其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多如牛毛。而暗影是祭祀一族中最不为人知的部分,只听从历代族长的命令。现在族中只有族长与章叔知道它的存在。

暗影人不多,只有寥寥十来人,但每个人都武艺高强,精通多种技艺,战力不可小嘘。而澜隐就是当代暗影中的最强者。

族长细细打量着澜隐。

眼前的男子静静的站着,身姿笔挺,眼神无波,身上的肌体线条虽不明显却通体流畅,仿若瞬间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分明是武力练至极高境界才有的表现,不用细看就知此人是一位绝世高手。

见族长打量他,澜隐也不见胆怯,亦不见一丝不安或急躁,可见并不是一位莽撞无用之人,而是一位思维敏捷,冷静持重的人物。

族长的眼中透出一丝赞许:“不错,澜隐,你可知我找你所谓何事?”

“澜隐听凭族长吩咐。”澜隐低头。

“过几天樱熙要外出历练,如此你可明白?”族长问。

“什么!樱熙小姐要外出?这…”澜隐饶是一听此消息也有些震惊,抬头看向族长。

族长静静的看着澜隐,眼神中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澜隐心知自己失态,顿了顿,强行稳住心神回道:“澜隐明白了,澜隐一定拼尽全力,护樱熙小姐安危。”

虽稳住了神情,但澜隐的心头可谓波涛汹涌。

要知道樱熙拥有常人无法匹敌的天赋和能力,这些带来的不仅仅是美好。

人类向往天赋,崇拜天才,因为那是他们无法抵达的世界,但当这中间的差距大到超越人类的想象的时候,人类本身的劣性会促使他们将其灭之。

历代早逝的祭神者大多是因此而死,所以族人早在几百年前就反对祭神者入世,并改变了族中关于其入世的规则,禁止祭神者离开族中。因此族中的祭神者已有数百年不曾入世历练了。

更何况樱熙的能力和天赋远远优于其他的祭神者,甚至可以说樱熙是族中从古至今最强最优秀的祭神者。一旦樱熙出事,恐怕会山崩地裂。族长怎么能让樱熙入世,这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澜隐心中不断思索着,越来越觉得族长的决定断不能实施,正想要阻止,却听见族长的声音响起。

“澜隐,我知道你想什么。没错,让樱熙离开族中,入世历练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毕竟某些人若知道实情,是绝对无法容忍樱熙的存在的。”族长看着澜隐缓声说道。

“可是啊澜隐,难道你真的要将樱熙囚禁在这一茫茫林海中,让她在这一方天地中度过自己的一生吗?樱熙是天地的恩赐,应该畅游于三界,翱翔于九州,但我们却用所谓的爱锻造了沉沉的锁链,将她捆绑在这方圆数百里的山林之中。世人抹杀的是她的性命,我们扼杀的却是她的世界,那我们与他们又有何区别呢?”

族长的声音越来越沉重,神色越来越悲哀,那一句句的质问,让澜隐隐无言以对。

说实话,族长的内心也非常矛盾。樱熙的安危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他的脑海中有时会浮现出樱熙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神情。那是热切却无力的眼神,像断翅的鸟儿仰望着无垠的天空。

良久,澜隐抬头直视族长,有些执拗的说:“但是族长,你又怎知外面的世界不会摧毁樱熙的世界呢?你我都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肮脏,让樱熙离开族中不只是性命之忧,更有可能让樱熙丧失自己,这太冒险了。我不同意樱熙离开族中。”

族长看着澜隐,叹了一口气,却话锋一转:“澜隐,你可听说过天眷谷?”

“天眷谷?听闻那是天地间的一处神境。谷内没有风霜,没有雷暴,只有暖日和风,谷中遍布仙泉,是生物的天堂。”澜隐有一丝的不确定,毕竟他只是偶然听闻族内的老人说起过。

天眷谷是老人口中的传说。传说在亘古时期,天地间灵力充沛,能滋养万物。许多植物在灵力的蕴养下能开启神智,修炼成精。天眷谷便是梧旭大陆上一处不知名的山谷,因地势奇特,积累了浓到肉眼可见的灵力,演化出了灵泉。山谷中的生物在此得天独厚的地方纷纷开启神智,甚至成精成仙。

“是啊,那是一处天堂啊!”族长感叹道:“可随着时光的流逝,天眷谷的山川地势发生了变化,谷中的灵气渐渐变得稀少,风暴也逐渐开始出现。而后山谷中的生物全部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死亡,但它们面对的仅仅是一场暴雨。”

澜隐听着族长的话,一瞬间想到了什么,身上隐隐有一丝的凉意。心中的不安却再也无法消散:“族长的意思是……”

“看来你明白了。”族长有些欣慰,却也有些惆怅。

族长语重心长地说:“澜隐,这世上福祸相依,善恶相交。你可曾想过为何樱熙会出现?天道无常啊,第一位祭神者的诞生可是因为当时的血流成河,冤魂漫天啊。那么樱熙的出现是否预示着大陆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黑暗呢?”

“樱熙若一直在族中被我们保护着,如那天眷谷的生灵,那么她该如何应对未来的无望?雏鹰若不经历磨难,如何展翅高飞?比起现在,我更想让樱熙得到未来啊!”

澜隐久久的沉默着,族长的话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冲击。他不知为何,想到了离谷中不远处的一座荒山上,立着的一块残碑,上面刻着一句不明不白却让人心惊的话:正邪不休,万年轮回。

看着族长苍老的面容,澜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是啊,自从樱熙小姐出生以后,族长一直待她若自己的子女,宠爱有加,如今樱熙小姐离族,最担心的恐怕就是族长了吧。

澜隐回想着族长的话,终于下了决心:“我明白了族长。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沉默了片刻,族长问到:“澜隐,你是否能始终忠于樱熙?”族长的声音不响,但字里行间的严肃与郑重却无法让人忽视。

澜隐深吸一口气,直视族长的眼睛,坚定道:“澜隐此生唯忠于樱熙小姐一人,此言永生不改,不悔。”

“好!记住你今日所言。几日之后樱熙会随外家的人离开,到时你隐于暗处,护她安危。入世之后,外家也会派人保护,你不必声张,也不要让他人探知你的存在。记住你是樱熙身边最后一道保障。另外这是鹏,如樱熙有意外你可让鹏来通知我。”族长细细吩咐,并将房梁上伫立的金鹏唤下,交与澜隐。

“好了你下去准备吧。”族长说完了所有的话,摆摆手让澜隐离开。

澜隐伸出左手轻托金鹏,转身告退。

屋内悄然无声,族长的身影若明若暗。良久,屋内响起一声无力的叹息。

“正邪不休,万年轮回啊!难道传说中的那场邪魔浩劫竟是真的吗?如今万年已过,邪魔岂不是要再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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