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非常大的病房。
各种医疗器械整齐的摆放在一起,连接着中间一张大床上的人身上,发出各种滴滴滴的声音。
床上是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男子身型非常瘦削,躺在床上几乎看不见被子拱起的弧度。
仔细一看,便会发现男子的脸上不知何故零散着一条条黑色的细纹,这些细纹恍若一条条的黑色小虫,偶尔会蠕动一下。再衬上男子那像死人一般惨白的脸色,无端有种渗人的感觉。
然而男子的相貌并不差,剑眉,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再加一张薄唇,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呼吸,恍若人偶。
门外。几个人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病房内的少年,正说着什么。
“医生,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神态带着一丝痛苦。
“夫人,白少爷的病是因为接触了那里边的某样东西所导致的,如今我只能暂时稳定住少爷的病情。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最近少爷的病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情况越越来越糟糕了。如果再不找到病因和解药,恐怕我也拖不了多久了…”一名挺拔,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回答道。
他的心里也疑虑重重。病人身上似乎被感染了什么寄生虫,可是自己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找到病人身上的异样。而且病人脸上的那些东西,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病情。
“嘿嘿。夫人,我早就说过了,少爷身上这病,靠现在的医疗手段是没有用的。”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就见不远处有一名中年男子慢悠悠的走过来。他似乎是听见了医生的活,有些阴阳怪气的说。
之后他看着床上的男子,摸着胡子,摇头晃脑的用有些意味深长的声音说:“有些东西是常人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
“你知道我儿子得的是什么病。”听了中年男子的话,白夫人双眼紧紧盯着他,有些急切的问道。
“不不不。”男子摇摇头,一副大师的口吻说:“夫人,这世界上好几种东西能将人变成这样,比如诅咒,又比如蛊虫。”
“诅咒?蛊虫?”白夫人有些疑惑的重复道:“那我儿子他到底是怎么了?你可知道?”
“这个不难。”男子从包里拿出一小枚药丸:“将这药丸放在碟子中,用凉水化了,之后将病人食指的血滴入药水中,便可见分晓。”
医生在一旁听了这许久,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神像是在看骗子,满满的怀疑。他用各种方法进行了化验,都没发现异常。这人凭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丹药,就能知道病因?怕不是个江湖骗子吧。
白夫人在一旁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向医生点点头。
如今儿子都这副模样了,自然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这法子不会对儿子产生任何影响,就碰碰运气吧,万一这人有真本事呢。
医生照着男子的话做了,片刻之后拿着小碟子出来了。
碟子中的血并没有凝在底部,也没有融化,而是一点一点的失去了颜色,变得透明。但是让人心惊胆战的是碟子中那几丝黑色的线状的东西在水中游走在。
“这…这是什么。”白夫人在一边看的大惊失色。
“这是黑线乌头蛊。”中年男子说道。
“黑线乌头蛊?这是…蛊虫?”白夫人惊叫道:“我儿子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大师,你能救救我儿子吗?”
中年男子轻咳一声说:“我师从青炉门,这救人本该是分内之事,只是…”
白夫人看着中年男子说:“大师,你如愿救我儿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当然你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说就是,我一定会准备好的。”
“中年男子听了,笑着说:“好说,好说。夫人,我们坐下详谈。本人呢姓张,乃是青炉门门下弟子,在门中学习了许多治病救人的歧黄之术,此番是出来游历的…”
“哦,原来是张大师,刚刚失礼了,张大师勿怪。”白夫人向张大师点点头:“不知医治我儿子需要什么东西,请张大师细说,我让人去准备。”
“夫人,这其他东西倒也寻常,只有两件东西有些难寻。”张大师轻抚胡须说:“其一是阴年鬼节生的女子,另一样就是一种名为九穗禾的植物。”
“阴年鬼节生的女子?九穗禾?”白夫人满脸的不明所以,轻声重复着,似乎怕自己记错了:“好,我这就派人去找。张大师,你先休息一会儿。”
将张大师安排在客房住下后,白夫人立刻叫来管家,让他派人去外边寻找张大师说的两样东西。
房间里,张大师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嘿嘿,九穗禾啊。只要能将九穗禾练成丹药服下,我一定可以突破凡人境,到时我就是仙人了,哈哈哈…”
天山,位于梧旭大陆最北端,是一座终年积雪的冰川。
一小队人正在天山深处的一座雪山上缓缓行走。
这队人都身穿全套的户外徒行装备,背着硕大的旅行包,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领头的队长向其他人打手势,示意大家在前边的一处避风处休息一下。大家伙儿终于可以休息了,个个加快速度走过去,放下包三三两两坐下休息。
“老大,我们这是到哪了?”老三喝了一口水问。
“翻过前边的山,我们就到了。现在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下就上山。”老大说。
“光休息也太无聊了,要不我们来聊聊,讲讲故事什么的?”老二提议道。
“我知道一个故事。是我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我们班的班花可漂亮了,每天都有人来搭讪…”老三笑嘻嘻的说。
“这事儿我们听了八百遍了,换一个…”老四有些嫌弃。
“你们,听说过天山深处的一个传说吗?”老二有些神秘的说。
“什么传说?”老三好奇地问。
“听说在天山的深处,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里的人身材非常魁梧,个个都有两米高,力大无穷,凶残极了。他们都崇拜一个全身盔甲,皮肤漆黑,鬼头人身的恍若魔鬼的鬼将,所以被人叫做魔族。当初魔族非常强盛,但是一场几千年前天山地震,导致整片地区发生了从未有过的雪崩,将整个王国冰封在了天山深处…”老二娓娓道来。
“这是哪听来的传说啊?”老四皱着眉说:“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事?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老二急了:“什么瞎编,这是我在一本旧书里看到的,就是我家仓库里的那几个很大的木箱子里的。”
“这又是鬼又是魔的,也太恐怖了。”一阵风吹过,老三打了一个寒战。
“是挺恐怖的,我爸妈他们从来都不让我动那几个箱子,这还是我趁他们不在家偷偷看的。”老二回忆着:“我记得当时书上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是深红色的,像是什么印章之类的。”
“什么印章?”几人齐声问道。
“我忘了。”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其他几人一听,把头一扭。
“喂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那是我小时候看的,能记得这些就不错了,再说那符号可复杂了,谁能记得住啊。”老二看见其他人的动作,忍不住抱怨。
“其实我也听过类似的传说,是几年前听一个老人说的。但是我听到的传说和老二的有些不一样。是说当年邪魔与仙人大战,邪魔战败而亡,他们的王被仙人封在天山深处。邪魔坐下的几位首领为了复活他们的王,将剩余的族人迁入天山深处,寻找王被封印的尸体。仙人为了阻止他们的行动,联手镇压了整片天山地域,从此这边只有皑皑积雪,而邪魔也在这极寒中灭族了。”老大说出了另一个传说。
“这传说更离谱,怎么会跟邪魔沾上边啊。”老三有些无语。
“所以啊,这天山的传说没一千也有八百,听听就是了。”老大也觉着这传说有些好笑。
不远处的雪地上划过几道微不可见的红芒,一闪而过。
几天后,这一队徒行者离开了天山,在走出天山山脉的那一刻,他们的眼角处略过一丝红色。
之后几人一同登上了去往泰山方向的火车。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没有灯,只有一点光透过半扇满是污渍的窗。
屋子里有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还有着浓郁的血腥味。房间的四周有着各种铁链、铁锁、架子,还有那玲琅满目的刑具。
房间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铁笼,笼子里有一个人无力的瘫在地上。
“起来。”房间里响起一声呵斥,一个人影站在笼子前。
笼子里的人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蓬乱的头发,脏乱的脸,绝望的眼神,竟是那位胡同里拦人的李家少爷。
“放心,我只是找你问些事情。”那人说:“你乖乖的回答我,我问完了就放你走,怎么样?”
李家少爷一个劲儿的点头:“我说,我说。”
那人满意的笑了一声,然后问道:“那天拍卖会上是不是有一株植物?”
“是的是的。”李家少爷连忙回答。
“是这样的植物吗?”那人拿出通讯机,给李家少爷看通讯机上的一张手绘图。
李家少爷盯着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没错,那株植物和这个一模一样。”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看着李家少爷问:“这株植物被谁买走了?”
“是一个小丫头。”李家少爷大声的说:“是那个外家的小丫头。”
“外家?”那人继续问道:“华都城郊那个外家?”
“对,就是那个外家。”李家少爷捏紧了拳头,不忿的说。
“外家哪有什么女孩儿?你不会是胡说的吧?”男子眯起了眼,有些不相信,据他所知外家这一代并没有女孩儿。
“是家主的侄女,外家家主亲口对我父亲说的。”李家少爷见那人不信,急的一身冷汗,赶忙说道。
“哦,是吗?”那人直起身子,转身向门口走去:“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说的事情,我会去查清楚的。要是我查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的话……”
李家少爷见那人离开,大声喊道:“等等,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那人却没有回话,屋子里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那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亮堂的房间,房内有一人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风景。
“主人,是外家家主的侄女买走了九穗禾。”那人弯腰恭敬的说。
“去吧。”窗边的人随口说道。
“是。”那人停顿了一会儿问:“那外家……”
“你自己看着办吧。”窗边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我明白了。”那人听了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