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珺自小便饱读诗书,文昌帝对他也是格外的严格,努力将他往皇位继承人这个位置去培养。
后宫之中的虎视眈眈着实不少,沉珺的身边隐藏着不知多少的危险。这一点不光是陈皇后能感受到,就连年幼的沉珺都能感受到。文昌帝作为过来人,对后宫中的波涛汹涌自是深谙于心,故明里暗里的对那些世家大族施加压力打压他们。
除了大皇子生母德妃、三皇子生母贤妃,其余几个生下皇子的妃子都是在文昌帝即位后被那些世家大族上赶着送进宫来的。那时刚即位的文昌帝羽翼未丰,世家大族的势力也实在是不容小觑,于是文昌帝想法子使这些世家大族变得不团结。
虽然后宫不可干政,但因着后宫与朝堂的关系紧密相连,文昌帝便换着宠这些妃子。其他妃子知道了可就不乐意了,纷纷怒火中烧,妃嫔与妃嫔之间便经常有争吵打骂的情况出现,这些妃嫔的不和也导致了他们背后家族的不和。所以文昌帝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得世家大族间的团结逐渐土崩瓦解。
对于这些妃嫔来说,事情在沉珺五岁那年出现了转机。
沉珺五岁这年,突然高烧不止,任凭太医如何诊治都不退烧。高太医诊治出沉珺的身体里有微量的毒素,和当年陈皇后怀孕时所中的毒如出一辙。高太医推测,想必是太子当年尚在母体中时便吸收了残留的些许毒素,直至今日才毒发。
文昌帝听闻此消息,气得连摔好几个茶盏。千防万防,没想到问题竟是出在了五年前,文昌帝悔不当初。只可惜已有五年之久,当时的幕后黑手必定是查不出来了。
“陛下,太子中的毒已深入骨髓,恐怕难以治愈了。”高太医将实情道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后宫之中耳目甚多,不消片刻,那些妃嫔们便得知了此消息。自是感觉自己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指日可待。
文昌帝看着奄奄一息的沉珺,下令重金寻求民间能人异士。只要能够治愈太子,不光是赏赐黄金千两,还能加官进爵。
一时间,民间听闻此事,纷纷献策救治太子,宫中也是进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只可惜竟无一人能将太子治愈。
文昌帝见太子迟迟不能治愈,也日渐憔悴了下去。
太子沉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朝中大臣有的甚至已经开始上书劝文昌帝另立太子。
文昌帝将奏折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朝中大臣利益牵扯太多,此时也是面面相觑。
“还望陛下您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谏议大夫仍再上书。
文昌帝怒火攻心,挥了挥衣袖宣布退朝。徐广小心翼翼地跟在文昌帝身后离开了大殿。
“看看朕的好臣子们,那一张张嘴脸,朕还没死呢,太子还没死呢,就让朕另立新太子,这是巴不得朕快点死,给他们让路是吗?”文昌帝手重重地锤在了御书房的书桌上。
“陛下,您先消消气,事情一定会有转圜的余地的。”徐广毕竟跟在文昌帝身边许多年了,深知此时必不能顺着他的话议论朝政,毕竟这可是大忌。
就在众大臣以为立储一事必能顺着他们的所想顺利进行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日,一白袍道士接了闹市口的皇榜,宣称治好太子的病不在话下,文昌帝闻此大喜过望,忙派人将他请进了宫里来。
白袍道士进宫后便被引去了东宫太子沉珺的住所。白袍道士看见床上面色苍白的沉珺,大声喊道,“此子乃是天人之相,注定命不该绝。老朽来助你渡过难关。”当即给他服用了一粒药丸,又用针戳破了他的手指给他放血。
只见沉珺的手指尖处一滴又一滴的黑血缓缓落在地面上,随着黑血的流出,他的面色也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身旁的侍从们看见此情此景也不免惊叹起来,做事机灵一点的当即给文昌帝报了信。文昌帝连忙往东宫赶来,见到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的沉珺时,内心终于稍稍舒了口气。
“贾道长,你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朕此刻便履行诺言,赐你黄金千两,加官进爵。”
“皇上,贫道乃是个道士,钱财地位对于贫道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算不得什么。左不过是太子与我有缘罢了。”
贾道长丝毫不看重钱财的模样落在文昌帝眼里,使得对他的尊敬又更多了几分。
“多谢贾道长,不知贾道长可有未曾实现的愿望,若是朕力所能及,朕必定达成你的心愿。”文昌帝实在是想报答贾道长,贾道长什么都不要倒是让他心里感觉不舒坦。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能否答应。”
“贾道长且说便是。”文昌帝微微点了下头。
见文昌帝如此爽快,贾道长便开口道,“贫道觉得太子与我甚是有缘,想收其为徒,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收徒?”文昌帝只要一想到沉珺在后宫之中的生活危机四伏,就感慨万分。这下听了贾道长的建议也不由得心动起来,让沉珺远离皇宫这个地方也能保他周全。只是,沉珺远离了父母,跟着道长过清贫的日子,也不知他会不会习惯。
看出文昌帝的顾虑,贾道长连忙说道,“太子跟着贫道也能学到些东西,强身健体更是不在话下,待他学成便可归来。届时陛下也可为他举行一场盛大的加冠之礼。”
文昌帝思索片刻便答应了贾道长的请求,反倒是陈皇后知道此事之后,看着病榻之上的沉珺内心多有不舍,但终究是狠下心来含泪送走了贾道长和沉珺。
那日文昌帝和陈皇后站在城楼上,看着跟随贾道长渐行渐远的沉珺,陈皇后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毕竟是个母亲。而文昌帝作为一国的君主,自然是不会有那么多情绪的表露,但是从他的眼神里也能窥探出丝丝不舍。
此去,一别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