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月生日落,天边的流云还是那般从容飘荡,任意东西,好像没有变过,转眼间周云几人已经到了余杭县城门口。
距离周云出门已有五六日了,好在路上没下过大雨,路途平坦通畅,倒也速度不慢。
这时还没到县城里,不过也只有百八十步罢了。
但这才到黄昏时候,便已经有微微雨丝飘飘洒洒,天际乌云翻滚,似乎预示着倾盆大雨的到来。
石炭大嗓门朝着几人喊道:“兄弟们,咱们得快些走了,一会下大雨可不妙了。”
几人心里明白,虽然有些疲累,但脚下尽量也放快了速度。
到城里的时候,雨滴已经变得黄豆般大小,劈头盖脸向街上的行人砸去。
后面的大黄铜镖箱都包着防水油布,即使遇到大雨也不会损坏丝毫,但几个汉子却给浇成了落汤鸡。
街上的小商小贩都推车逃去,行人也连忙在屋檐下避雨,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一个小孩被匆忙的行人撞到在地,回望却不见了母亲的踪影,委屈之意涌上心头,哇哇大哭起来。
前面那个小贩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前面发生的事,他正在着急忙慌地推车往家走,四周的行人也自顾自的,没有在意。眼看就车子距离那孩子不足三丈。
周云和石炭在后面见的分明,可惜周云此时出手也来不及了,只能提醒那小贩:“小心前面。”
那小儿听见有人喊叫,定睛看去,一个木车朝他撞开,他一个孩子此刻都被吓得腿都软了,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小贩此时瞧见那小儿,车速太快,哪里能控制住车子,单手使力,想要抓住旁边的物什,但伸手一抓,却落了个空,那车子飞快,将他另一只手挣脱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洒落一地。
那车子却距离孩子只有咫尺之遥。
石炭常年走镖,马术极为精湛,见势如此,他早就策马驱驰,此时前方的车子撒落许多物什,那马儿十分灵性,一跃而起,跳了过去。
石炭一手抱过地下痛哭的孩子,抱在怀里,一手拽了拽马缰,那马一时刹不住,前蹄腾空,减缓了速度,这才停将下来。
那车子撞在石墙上,砰的一声,裂纹四起,车头前面的木头已经破碎,掉落在地上。
那小孩子也止住了啼哭,看着眼前陌生而粗犷的男子,雨滴落在孩子脸上,顺着脸颊流下,石炭看了看他,怕他淋着雨,就把外衣脱下,照在孩子头上。
眼见石炭飞马疾驰救了孩童,周云心想:大哥马术精湛,侠肝义胆非我所能及,对这位大哥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石炭想想刚才一幕,心里觉得后怕,他若是慢了一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大骂小贩:“你没长眼么?”
“大爷,对不住了,实在对不住,我这车子前面翘起来,后视线不好这才没瞧见,给你作揖了,你瞧我也损失不小呢!”
那小贩弯腰作揖,看着这满地惨状,暗暗叫苦。
石炭心想:他也不不是故意的,何必和他斤斤计较,多费口舌:“算了,算了,你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那是自然,大爷说的是。”
那小贩收拾了车上掉落的物什,收拾到车上,推走了,心里也不禁后怕,若是撞到了孩子,自己百口莫辩,百罪也难赎了。
“小宝儿,你在哪?娘在这里。”
“小宝儿,小宝儿。”
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神情焦急,逆着人流,找寻他的孩子。
“娘,我在这呢,我在骑大马呢。”
小宝儿轻轻呼唤,那马十分高大,小宝儿娘抬头一看,那黑汉子手里的不正是小宝儿么,他急忙跑过去。
那妇人还不明所已,小宝儿开口道:“娘,这位叔叔救了我。”
那小宝儿把事情说了一遍,小宝儿娘连连道谢。
石炭叮嘱:“不用客气,可要看住了孩子啊。”
雨下的雨来越大,不过衣服湿透了,也便没什么可以湿得了。
那母子也转身离开,她本想拉着几人去家里避避雨,可石炭这一行人,人数众多,石炭心里领了她的好意,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前去。
“石大哥。”
“大哥。”
周云和石灰还有后面的几个兄弟赶来。
石炭擦干净了脸上的雨水,说道:“兄弟们,咱们既然已经被淋透了,那便透着,咱们赶到前面的客栈,在做休息。”
众人齐道:“好嘞,全凭大哥吩咐。”
几人淋着雨,却也酣畅淋漓,周云觉得漫步雨中,也别有一番趣味。
石炭一时兴起,高声唱道:“雨下得大嘞,汉子出门嘞,不怕太阳晒嘞,不怕风雨打。”
几人共同附和着:“哟,汉子出门他在外,老婆孩子家里待,挣钱不忘初心来,风里雨里我还在。
哟,湿透衣裳可以买,花里花哨我不爱。谁还没个伤病灾,大家齐心把活派。
坏人自作自活该,好人长命富贵来。
……”
显然这是石炭家乡的民谣。
周云也轻轻吟唱:“
霮雨对蔽穹苍,冥濛自一方。
当时消酷毒,随处有清凉。
著物声虽暴,滋农润即长。
乍红萦急电,微白露残阳。”
自古别人都是“小楼一刻听春雨”他们倒是“一任雨打风吹去,何妨吟啸且徐行。”
雨中漫步,好不快活。
几人走到了前面的客栈。
石炭还没入门,就高声叫道:“小二,给兄弟几个整点好酒好菜。”
“得嘞。几位爷里面请。”
旁边的伙计将他们的运车,黄铜镖箱,马匹等牵到后院。
几个人拉了凳子坐在一起,周云石炭几人坐在一齐。
石炭道:“看这鬼天气,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喽!”
石灰道:“不过,咱们也快到目的地了,再往前走上十几里,穿过中城,到了北城把所运的物什递交上去,咱们也该回去了。”
几日攀谈,周云知道黑狮镖局在燕江以南的一个小镇上,距离燕江县也不是很远,只是燕江南门有山岭,所以两地交通倒也不是很方便。
“淅沥沥,哗啦啦。”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轰”雷声响彻云霄。
这雨声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
小二上菜极为麻利,不一会美酒菜肴就摆满了桌子,菜香四溢,酒香扑鼻。
石炭不无伤感的道:“周兄弟,明天估计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你从此处向西走,走到长江河边码头上,那里应该有船家。”
“只是这一别,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遇见。”
——
这民谣好难写啊,虽然都是乱写的,但是也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