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立国初期,朱元璋沿用元代制度,在中央“承前制,设中书省,置左、右丞相,参知政事,以统领众职”。
明初丞相的权力甚大,对中央各部门有统属关系,并有权在皇帝处理奏疏之前审阅奏章,选择其中部分上呈。在这样的制度下,丞相胡惟庸权力和野心膨胀,“独相数年,生杀黜陟,或不奏径行。内外诸司上封事,必先取阅,害己者,辄匿不以闻”,并在其他多个方面对皇权构成了威胁。
忍无可忍的朱元璋在胡惟庸一案后废除了延续千年的丞相制度,由皇帝直接掌管六部百司的政务,实际上等于兼任宰相。
因为没有了中书省的管辖,六部地位大大提高,尚书从正三品提到正二品,所以明朝的六部官员是比唐宋时地位要高很多的。
大权在握的朱元璋起初感觉很好,然而失去中书省对奏折分类处理后,皇帝每天面对如山般杂乱无章的奏章日渐崩溃,终于在洪武十年七月设立通政司专管奏章。
明初通政司地位甚高,位列九卿之一,排序在都察院之后、大理寺之前,获得了丞相拆分、整理、递交各类奏章给皇帝的权力,承担起“通达下情,关防诸司出入公文,奏报四方章奏,实封建言,陈情伸诉及军情声息灾异等事”的重任,甚至没有官身的人也可以通过通政使司给皇帝反映地方情况。
不过通政使司只有整理递交的职责,没有批改的权力,所以就是一物品分类的。
可是皇帝也不能整天在皇宫里处理政务啊,明初几个皇帝还经常带兵出征,于是就需要几个亲密无间的助手充当秘书和临时宰相。
明成祖即位后,特派解缙、胡广、杨荣等入午门值文渊阁,参预机务,称为内阁。就是皇帝的秘书团。
在明成祖掌控之下,内阁与六部各司其职,国家最高行政命令从紫禁城发出,通过全国1936处驿站,全长143700公里的驿道,层层下发到国家每一个角落。
此时奉天殿内,天下大大小小的情报秘奏皆汇于此,老爹朱瞻基正坐在殿内持笔批阅奏章,听到太监来报,抬头置笔回道:“让太子进来吧。”
朱祁镇走到门口时,门旁站着的身穿管事太监服饰的人向他行礼问安,“臣惜薪司掌印太监胡安见过太子爷。”
明朝管事太监算是内臣,见皇室可自称臣,为了显示亲密,内臣往往叫太子爷而非殿下。奉天殿乃机要之地,以胡安的身份不能进去。
朱祁镇笑着冲他拱拱手,进了奉天殿,老爹朱瞻基正坐在御座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五品文官。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安康。”外人在场,朱祁镇上前行礼。
“太子免礼,这位是工部屯田清吏司刘郎中。”朱瞻基指着旁边文官介绍道。
“臣屯田司郎中刘敬宗见过太子殿下。”刘敬宗拱手行李道。皇上派人来工部衙门传唤,也未说清楚有何事,见过皇上后等了一会儿,竟是等来了太子殿下,听说太子今年才七岁,不知叫来有何事,不过看这样子倒是成熟稳重,不似个孩童,倒像个少年,刘敬宗心里纳闷道。
屯田司掌陵寝修缮及核销经费、支领物料;主管四司工匠定额及钱粮等事;管理各地开采煤窑及供应官用薪炭。
给刘敬宗回礼后朱祁镇转身问道“父皇叫儿臣来有何吩咐?”
“今日叫你来就是跟着朕去看看你那煤球炉子,让刘郎中带人看看是否可行。还有你与胡尚书商议的简化字典之事,今日早朝胡尚书说服朝臣,朕已准了,到时你也可以跟着胡尚书去看看,多学习学习也是好的。”朱瞻基起身走来缓声说道。
什么?!今日早朝闹的沸沸扬扬简化大会之事是胡尚书和太子商议的?刘敬宗闻言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心里波澜起伏,脸上倒未表现什么。
朱瞻基拉着朱祁镇的手走出门外,带着一群侍卫和工部官吏、惜薪司的人出了西华门,浩浩荡荡向兵仗局走去。
兵仗局就在西苑岸边上,后世中南海东岸,听闻皇帝来了,掌印太监孙德和提督军器库太监马文安、副使张顺(不是太监)连忙出门伏地行礼。
朱瞻基免礼后,朱祁镇指着张顺道“父皇,儿臣前几日就是找的张副使打造的煤球。”
张顺的爹是个匠户,张顺小时候读过书,家里是匠籍,必须有个人继承,便未参加科考,来这兵仗局子承父业,慢慢混上了副使的职位。
前几日太子出宫,在这皇城里转悠半天,还在西苑里钓鱼,后来跑到兵仗局找上自己,比划着要造些物事儿,当场就造了几个煤球,烧了试了试没有烟味还耐烧,煤球炉子得过一日才能烧制好,后来还是王局郎过来取的。没想到竟惊动了皇上,张顺有些兴奋,说不定还能立功升官呐。
明朝民间分民户、军户、匠户三种户籍,军户和匠户是贱籍,家里必须有男丁子承父业,其余的儿子倒是可以准许一人参加科考,取得功名还可以脱去户籍。虽然工匠是贱籍,但是官吏却可从事匠造之事,只不过是不干粗活罢了,比如后世编写《天工开物》开物的宋应星,所以世间虽瞧不起匠户,却不会鄙夷工匠之事。
匠户其中有一部分全家入局造作﹐他们多是原来被俘的工匠或被抑逼为工匠的俘虏﹐除了官府发给的盐粮和偶尔赏赐的衣物之外﹐没有其它收入﹐因而生活艰难﹐衣食不给﹐常常发生质典子女之事。
另一部分是工匠自身入局﹑院应役﹐得到一份盐粮﹔工余可以回家和家属一起工作﹐自行买卖。他们多是从民间签发的匠户﹐其处境比前者好些。朝廷从他们中间选拔局﹑院官吏﹐待遇与一般匠户有所不同,张顺就属于这种,而且得了官身,早已脱去贱籍。
“哦?那就有劳张副使带朕和工部爱卿参观参观。”朱瞻基面露微笑道。
张顺连忙称是,带着众人来到兵仗局后院一处作坊,原本是堆放煤炭的地儿。张顺叫来两个匠人把煤粉和消石灰、黄泥掺水和成泥,用铁制模具取了一团后用底端沾取旁边的木炭粉和木屑,用力一压,一个个煤球就成型了。
然后搬来煤球炉子当众点燃,又拿来一个平时用的炉子说道:“用这个炉子封口燃烧,一个煤球能烧将近三个时辰,上面的铁锅还可以烧水。”
张顺又打开封口,炉顶冒出腾腾火焰,“通风后可用来煮食做饭,一个煤球重约两斤(明朝一斤五百多克),造价不足两文钱。”
刘敬宗带着一群官吏在旁围观,闻言纷纷啧啧称奇,刘敬宗好奇道:“张副使,这煤怎无刺鼻烟味啊?”
张顺答道:“是掺了消石灰,当日太子殿下说消石灰能脱硫。”
“殿下,脱硫是何意啊?”刘敬宗不解地问道。
“煤中有硫,燃烧时变成硫烟,消石灰能吸附掉硫烟。”朱祁镇答道,“这消石灰能脱硫,是我在清宁宫偶然发现的,火见风长,就想让张副使在煤泥块里打上孔好通风。”
“殿下真是大才啊,此法可行,若是能广开工厂,便能活民无数啊。”刘敬宗赞叹道。
此时明朝已经有各种工厂了,纺织厂、大磨坊、矿厂等等。
“爱卿也觉得可行,那便回去拟个章程以便推行,等回到奉天殿召开廷议,商议开厂之事。”
众人恭送后,朱瞻基带着朱祁镇回了奉天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