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
乌云翻滚着卷了上来,黄昏的村落瞬间被阴影笼罩,伴随而来的,是渐渐狂野的晚风。
秋天的树叶经不起摧残,扑簌簌地随风漫天飞舞。
细雨姗姗来迟,却是加到好处。
郭守怀与陈仪面对而立,众门客已退至侧门,殷切地注视着院内的两人。
银枪如龙,寒芒必现。
阔剑似虎,白虹跃升。
晚风阵阵而来,吹起郭守怀的乱发,也吹动了那亮银枪的白樱。
郭守怀缓缓探出亮银枪,秋雨落在枪尖,汇成一道细流,如鲜血流淌。
陈仪也探出阔剑,对着郭守怀微微一礼。
“春花明月!”
随着郭守怀的一声低吼,亮银枪急急攻到,枪身打着螺旋闪电般直刺陈仪面门。
枪头白樱如水仙盛开,白芍绽放,卷起飞溅的细雨漩涡乍起,雾气升腾。
枪头转瞬即到,陈仪斜劈一剑卸力,听得兵器相撞之声,颤音嗡鸣。银枪稍稍偏位,陈仪撤身又退。仅此一招,陈仪便感觉吃力。
因为这才是郭守怀起手的第一招。
阔剑还在嗡鸣,陈仪轻抚剑身,颤动的阔剑安静下来。
银枪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郭守怀跃起当空,枪身直劈而下。
“呔!”
第二招来了。
陈仪避无可避,横剑接下这势大力沉的一记重劈。
枪身与阔剑接触,重劈的力量如洪水泄地,陈仪勉强承受,顺势飞起一脚点在银枪身上,堪堪将此招化解。
还未有喘息之机,郭守怀银枪又到,招招直奔陈仪面门。
陈仪举剑格挡,只听得兵器相撞叮当作响,只见得白樱银枪似点点梨花绽放,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能。
“夏夜长风!”
随着郭守怀一声断喝,招式变换。银枪呼啸,横扫千军,只见那绵绵细雨也为之一滞。银光掠过,银枪呼啸如风,直奔陈仪腰身。
枪风卷起细雨,如海浪翻涌,似黄河奔流。
陈仪只感到冷水扑面,如坠深潭。雨水好似换了方向,随着银枪逼近,枪未至而风先到,枪风裹挟着秋雨,如万千细密的飞箭扑面而来。雨借风势,风借雨威,陈仪几乎睁不开眼睛,明知此招不可小觑,也不得不举剑硬抗。
陈仪连忙格挡,枪身与剑身刚一接触,一股霸气的力道便随着剑身传来,单手握剑几乎要把持不住。陈仪另一只手赶忙推住剑锋一端,这才稳下身来。
剑是好剑,若是寻常货色,这时候已经非弯即折了。
郭守怀半生戎装,一杆六十四斤亮银枪扫荡帝国西北诸部,一个“郭”字便足以威震边陲。
西北边陲大漠里的胡人部落,高原深处的顽蛮小国,都曾经有过这样的谚语:
“天堂不远,郭营更近。”
“献我牛羊,奉我长生天,息我战马,大漠之上莫言郭。”
银枪依在,郭守怀依在。
只是大唐却不是以前的大唐了。
陈仪敬重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军,也了解这位武功盖世的郭守怀。
勉强地接下这记横扫,陈仪双手酸麻两臂生疼,内劲透过剑身震透了陈仪的上半身。
在枪与剑相撞的那一刻,陈仪后背像是一张绷紧的浸满了水的棉布,被外力猛然一击,布里的水瞬间被齐齐弹出,水气笼罩了他的周围,如烟似炊。
陈仪被包裹在细雨与水气之中,渐吹渐狂的晚风撩起他额前的乱发。
侧门的众门客亢奋起来,郭守怀几招下来,处处压制这对方,明显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