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垊宗内。
此时正是清晨。练武场上人还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练功。
角落里,一名女子手执软剑,一剑挥过,带着凌厉的剑气,树叶簌簌飘落,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嘿,圣女,又来练剑啊”两三人身着宗内长衫向这边走来,为首的男子俊脸上扬着一抹明朗的笑容如是说到。
南宫柒染停下了身形,执剑转身,眼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朝郝瑜轻轻地点头。然后突然猛地挑剑冲向他,破势如竹。
郝瑜惊讶了一秒,随及快速抽剑回挡,银白的软剑刺在郝瑜重剑身上,弯出一抹优美的弧度。
软剑弹回后,南宫柒染并不气馁,她绕过重剑,直挥郝瑜胸口,用时腰身一仰避开了刺来的重剑,然后绕步近身,挡过数道剑气,腿一勾,在郝瑜欲稳住身形间,软剑已直指脖颈。
一旁的陌兮儿眼中难掩惊艳与欣喜:“圣女的剑艺越发精进了。”
“是啊”郝瑜收剑苦笑,“以前我还能撑个10来招”。
“多练”南宫柒染歪歪头,此时练武场上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她比较喜静,于是朝他们挥了挥手中的剑转身离开“我先走了”。
郝瑜一众:“恭送圣女”。
回到青居坊时已是香汗淋漓,沐浴之后便去指导众师弟师妹剑法,恍然间一上午已经过去。
下午,沉垊宗内似是有贵客到访,南宫柒染抽不开身,便唤了身边侍女采璃去查探了一番以防之后出错。
晚饭后。空气仍有些闷热。
南官柒染窝在青居坊,换了一身流仙素裙,青丝半绾,执一卷《列国注》,斜靠榻上,露出半截藕臂与优美的脖颈,她眼眸微微上挑,不施粉黛,却有一种略显凌厉却大气的美。
采璃距离南宫柒染约莫三步,正叽叽喳喳论述今日所闻:“这个皇帝太过分了,竟然派人过来提出要圣女您来贴身保护太子,贴身保护!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是以后以此要挟沉垊宗,简直是小人做法…………”
采璃说的个滔滔不绝无休无止,那气愤的眼神仿佛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实际上正主还在一旁波澜不惊地看书。
许是觉得聒噪,南宫柒染随意弃了手中书本,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吩咐:“准备沐浴”。
采璃正说的兴起,被打断时还呆愣愣的滞了两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不好意思地去准备了。
衣衫褪尽,南宫柒染赤足步入浴池,冰冷的水在一瞬间将她包围。
她生来便是寒冰之体,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洗浴的水,入口的饭菜,皆是冰冷的,甚至于连心都是坚冰幻化,无情无爱,却也是练武极好的料子。
越长大,她对感情的感知与索取就愈发迟钝,对周遭的事与物也愈发冷淡。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南宫柒染便起身了,她生于寒冰,却不喜冰冷。
南宫柒染背对屏风,正欲穿衣之时,余光中一道身影忽的窜入,那道身影窜得极快,但突然间又慢了下来,然后,停住了。或者说,呆住了。
她快速披了一件里衣扭头去看。那是一个小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眼眸大而清澈,稚气未脱的脸颊上尽是青涩与愕然,还有一丝与生俱来的。。霸气?尊贵?
他穿着一套有些不合身的侍卫装扮,若是南宫柒染没有猜错,这正是采璃口中与皇帝派来的人一伙的。也不知是谁如此冒失。
此时,这位小少年无措极了,许是没见过如此的“大场面”,他使劲眨眨眼,然后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用双手捂住,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他结结巴巴的开口:“孤,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南宫柒染皱着眉头看他。负责?负什么责,为什么要负责?她冷漠的再次转身背对少年,自顾自的套上外衣,然后从少年身侧飘走了。
心想,这个少年真是奇怪。
这段小小的插曲并不在南宫柒染心中掀起丝毫波澜,回房后如往常般看了会儿书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日,阳光在云层中洒下几片碎光。
采璃便在门外催命般地敲门:“圣女,圣女?快起来啦,皇帝的人都在催啦~”
“唔…”南宫柒染迷糊了好一阵才清醒。哦对,今日,她便要去京城保护太子了。
不情不愿的起身穿衣,洗漱,吃饭,匆忙地收拾东西,也无甚什么可以收拾,几件衣服,软剑。她对女儿家的首饰粉脂不太感兴趣。
最后,便是告别。
南宫柒染很难分辨心中的情绪到底指什么,比如现在。
那情绪淡淡的,不太舒服,还有一丝期待。
许多弟子都来告别,围在大厅外眼巴巴的看着,陌兮儿郝瑜便在其中之列,有几位甚至红了眼眶。
可能是因为她虽然人冷,却陆陆续续帮过不少人。
皇帝的人在宗外候着,宗主正做着最后的交代。
“柒染啊,出门在外,最重要的便是活着,师傅这里还有两千银票,你从未出过宗门,看见什么想要的便买,还有你性子冷,尽量少得罪人………”
南宫柒染垂眸安静听着,那股莫名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并且愈演愈烈。
“最后,你的体质……”
“柒染明白,不能动情”南宫柒染拱了拱手。这句话她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
“好了,去吧”宗主挥了挥手,不再看她,似是又苍老了一岁。
南宫柒染想了想,还是恭敬地跪下,朝宗主拜了拜——这个养她长大的人,然后转身离开。
“唉…”大厅里又是传来一声叹息。
南宫柒染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