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第一站,就是要到省城火车站乘车,汪海有几个大学的兄弟家就住在省城,汪海就想着提前一天去省城,哥几个出来再聚一聚,毕竟以后天南海北的,说再聚也没那么简单了。
说好中午到大刘家集合,这天汪海赶第一趟大巴就到了省城,无数人从车站出来,公交车站排起了长队,提着行李箱的汪海眼看着一时半会儿都挤不上去车,出租车的队伍人还是少很多,汪海就想着也打个车到大刘家小区,还好不算太远,这马上工作赚钱了,也应该对自己好一些。
汪海到的时候,大刘正在小区门口等着呢,一看汪海下车,马上丢了烟头喊着海哥迎过去就是一个环抱,勒得汪海直求饶叫刘爷刘爷的,这也难怪,谁叫汪海身体瘦弱呢,哪受得了大刘这种180X180体格的大拥抱,汪海正准备准备使用龙爪手偷袭一波呢,李凯和张小川叫着海哥海哥也到了。
得嘞,兄弟到齐,也正到了晌午了,几个地主就嚷着赶紧就近找个地儿边吃边聊,今天他仨安排,汪海也没什么可客气的,酒足饭饱,哥几个就提议到大刘家大战一番,大刘美其名曰南方麻将没有这打法了,必须打爽了给海哥送行。那天下午,碰碰胡、清一色……汪海赢的是盆满钵满,筹码都堆满快放不下了,因为注码小,即便是这样,最后也只是赢了几十块,但这几十块好像给他人生新的开始讨了个好彩头,仿佛人生已经要达到巅峰,以后升职加薪,仿佛都是唾手可得。
晚饭后,大刘说预定了一间宾馆,火车站附近,明天一早赶车方便,晚上到宾馆兄弟们又能睡在一起好好聊聊,不禁夸赞一句兄弟办事儿,就是靠谱。
刚到宾馆前台,汪海一愣,连说坏了坏了,其他三人一看汪海哥眉头紧锁,眼神焦灼,不是开玩笑,马上问“怎么了,海哥?”
“我行李箱,是不是落在大刘家了?”这句话问的语气是极大的不确定,汪海表现出些许着急,因为可以确定的是晚饭时肯定没有带着行李出门,那时哥们儿几个刚巧顺便帮大刘爸抬了几箱酒下去,哪还能拿得了行李箱呢。
“卧槽,可能是,下楼的时候光搬酒了,你们先去房间,我马上回去取一趟。”大刘一听马上出门而去,都没等海继续说完。
“凯子、川儿,你们中午来的时候看见我拿行李箱了么?我好像记得去大刘家的时候就没提着上楼,因为他家那种老式的楼,又没电梯,提了箱子不应该没印象啊。”
“这真有点记不清了。”他俩也是一脸的懵。“先去中午吃饭的地方看看,如果没有,大刘家也没有,那估计是落在出租车上了。”
三人应着去找行李箱,顺便给大刘打电话说了一下。没悬念,果然大刘家和饭店都没有,加上午饭餐馆的监控录像,也确定了他们没有带行李箱进来,肯定是落出租车上了。
“怎么办呢?”大刘表现得比汪海还要紧张,“中午海哥一下车我就给他搂住了,行李箱才忘了取吧,得赶紧想想办法。”大刘有点愧疚感的说了出来。
汪海心里急得不行,不说身份证和那第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有到入职所需要用的OFFER和学位证等各种证书和户籍之类的迁出文件,如果找不回来,全部要重新补办,除了麻烦就是麻烦,而类似学位证书这种无法补办,需要去打印电子文件,并且要等到学校开学,明天一早的火车赶不上,这不就耽误入职的行程了么,一个涉世不深的毕业生,谁都没遇到过这事,也不知道这些丢了会不会影像工作。
“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粗心忘了。别着急别着急,想想怎么找。”汪海做出一副问题不大的样子说,但说话的速度,加上不住的抓额头,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着急和慌张。
“还记不记得车牌车牌号啊?”李凯说道。
“谁打车还记车牌号啊!”李凯刚说完就让川儿怼了回去。
“确实没记车牌。”汪海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那时候也不流行滴滴打车和微信支付这些,想查个交易记录都没有。
“先去大刘家小区,看看师傅会不会发现了把行李箱送回去。”汪海突然想到说,这个提议是不错,起码有了眉目,边走变想别的办法,几人赶紧打车往回赶。
路上,出租车的司机还用内部广播台播报了,可惜都没有音讯,下车给司机留了个电话,有消息也好能联系得到,谢了这个司机后,下车看到大刘家小区口来往的车辆,没有一辆停在门口的。又去问了周围几家店铺,想着能否有监控可以拍到车牌,但要么店铺监控拍不到那,要么画面角落拍到了,也根本看不清车牌,这省城出租车基本都一个样子,也没法辨认。
北方的七月,七点半天色才将黑,昏黄的日光绕过浓厚的云层,力不从心的照亮街道,但感觉黑暗马上就会将几个兄弟吞没一样,大刘有些悲观了:“会不会司机撬开了箱子,拿了钱,东西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我觉得应该不会。”汪海认为社会上还是充满好人的,特别是大城市里的人,即使素质不高的也不会乱来,毕竟他也曾是学校的小混混,但他们那的几个小帮派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从不会主动去破坏和占有别人的东西,多少有点道义的意思在,这也是他为人的弊端,总会想着别人和自己一样有着强烈的底线,想法有点理想化了。
汪海继续说道:“要么司机没有发现,要么……对了,要么就是送到什么地方了,可以让我们方便领取失物的地方,可能是派出所还有什么的,你们在这儿熟悉,还有可能是哪?我先找附近派出所电话,打电话问问。”
分析的是有些道理,可是附近几个派出所一一打完电话还是无果。汪海突然想到线索,说:“对了,很多出租车司机不是都喜欢听《交通之声》么?广播台可能有记录,要没有我们也可以发一条求助。”
要么说汪海能被叫海哥,思维转得快,幸运的是,电话播过去,电台还真登记了一个出租车司机的信息,时间、地点、人物、箱子都对的上,也巧了,这几乎确定就是了。
要来了电话,汪海马上播了过去,“喂,您好,请问您今天是有拉(载)一个乘客把行李箱落在车上了吧?”
“嗯呐,是你们地么?”电话那边好像也挺开心。
“对对对对对,没错没错,是我落的,您看方便帮我送过来么?”
“送那肯定是没问题啊,我中午发现都送回去一趟了,等挺长时间也没见你们回来找,就先去拉活儿了,不过我现在离着那儿有点儿远啊,在城北呢,我…我……”
对面顿了一下,汪海马上接话:“没事儿,我不着急,今天又不赶车,在这儿等着就行,也没啥事儿。”
电话那头好几秒才接着说:“那……我打表过去行不?”
听到这儿,大刘不高兴了要开口,但还没等大刘说话汪海马上对他挤着眼一摆手示意别说话,然后接上说:“行行行,您还是给我送到下车的那个城南区丽景湾小区南门吧,谢了。”
“行老弟,等着吧,到了打你电话,啊。”
挂了电话大刘有点气愤:“凭什么还要打表过来啊!?城北过来得百八的吧”“那归还失物本来就是应该的,送一下还要收车费,这不是明摆着坑人么?不合理!”李凯接着话茬讲道。
没想到凯子也这么想,汪海很淡然的招招手说:“人家是出租车,总不能搭油钱份子钱跟你跑来跑去的吧,再说,这也是我的粗心才把箱子落在车上的,当时拿走了也没这事儿了。”
看到几个人还是心有不满,汪海又笑了一笑了:“要不咱自己打车去他那儿取,那还不是多花一趟打车钱,再说了,本来人家的好心按理说咱都应该给点感谢费呢。行了,咱们坐那儿等会儿吧。”
汪海从来都是这样,虽然自己没钱,标准的“负二代”,但他觉得应该给的应该花的是从来都不会计较。等车的时间里,四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好像都没什么话题,不住的看着时间。
不知道掐灭第几根烟之后,汪海电话终于响了,汪海刚接电话,大刘就不爽的嘀咕:“这么长时间,肯定打着表绕圈跑过来的,擦的。”一脸嫌弃和想揍人的表情。
汪海放下电话带着其他人跑到车旁,看司机已经在后备箱拿出了箱子,正关后备箱呢。
“师傅,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汪海很感激的握住司机的手说道。
“你看是不是这个箱子?”司机笑呵呵的说道,看样子也不像个欺负人的主。
汪海连说“对对对,就是这个。”
“那你打开看看,确认一下是你的箱子,你也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行。”
汪海利索的输入密码开箱,东西和出门儿的时候一样,心里算是真正踏实了,说道:“师傅,你这打表过来多少钱啊?我给您钱。”
“不用给了。”司机摆摆手就要上车,大刘听这几个字一愣,表情从开始的不懈一下变成了懵逼。
“听你说也不着急不赶车,我就过来的时候如果遇到路上有叫车的,大体方向是往这边儿来的我就拉上了,接了一道儿的活,就是稍微绕儿了一点远儿,来的慢了点儿。但是你不用给车费了,不是也挺好,你们赚点钱也不容易。”司机边说着边坐到车上。
“真是太感谢叔叔了。”没想到是大刘抢先接话,大刘红着脸,不知道是夏天的晚上依旧炎热,还是有些尴尬,不住的说着谢谢。
汪海听到这儿,心里觉得有些感动,这再提起给感谢费,岂不是侮辱了师傅。
还没等汪海说什么,司机摆着手说:“没问题就赶紧回去吧,我也得赶紧拉活儿去了。”
四人赶紧连声道谢,看着车走远,汪海忍不住开口了:“怎么样,我就说别总把人想的那么坏,打脸了吧。”
“得得得,赶紧打车走吧”大刘不耐烦了。
“卧槽,那咱刚刚为啥不打师傅的车去宾馆?也当是感谢了”川儿终于反应快了一次
“得,一个个每一个脑子好使的。哈哈哈哈。”
“师傅走得太急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哈哈哈哈”
“真特么的是一群二笔哈哈哈哈。”
说到这儿,汪海赶紧给师傅打电话,四个人笑得都有点喘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尴尬,还是找回行李箱的喜悦,也许几个兄弟在一起的时候,笑点也是莫名的奇怪吧。
坐上车,几个人又和司机师傅聊得火热,经济发展、国际局势,好像没有他们不懂的一样。
几人回到宾馆,嘲讽汪海几句,提醒汪海明天坐车的时候要注意后,铺天盖地的就聊起来。
话说回来,其实丢行李箱这事,也怪不得汪海粗心,他平时还算是细心的,只是过往二十余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出过远门,也根本没有过带行李箱的经历,所以下车一看到兄弟,就都忘到脑后去了。
第二天一早,火车站分别,汪海装得很平常,就像上学时放假回家一样,但他说什么也不让三人送进去,他害怕分别,分别触及到他感情的脆弱点,可能这就是汪海心中柔软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在他心里,感情永远是可以击败他的东西。上车前,汪海强忍住情绪,躺在卧铺上,闭上眼,他才深深感觉到,属于自己的校园青春真的已经成为过去。
四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只有一个小充电宝,几乎两天两夜的行程,连手机都不敢多用,想想如果带本书上车就好了,只能是和车上的叔叔阿姨们聊天解闷儿,累了就睡一会儿,饿了就吃点泡面。
终于快要到站了,一早,汪海像被囚困多年准备释放一般笑眯眯的收拾好东西,还换了套新衣裳。随着几下喷汽的声音,车到站,提着行李刚出车厢,一股热浪让他差点儿以为自己要熟了,除了东北澡堂的桑拿房,他哪经历过这般温度啊。“这**的是非洲吧,这么热。”汪海边心里嘀咕着边跟着人群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