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也不含糊,直接起身用不符合她年龄的敏捷速度一把打开了束缚小棕熊的笼子门。
开门之后,那小熊也不吼叫或者做任何威胁的姿态,只是直着眼晃晃悠悠地向屋外走去。
众人见状都跟出了屋外,只见那小棕熊一路迷迷茫茫,走到了村子里的广场,绕着这广场恋栈许久,发出低沉的吼叫声。陈夏手中的刀也轻轻鸣动,有欲脱手之势,似与这小熊相和。
陈夏略一思忖,便把刀递给了老村长。
“这里就是平时我们举行熊祭的地方!”感受着手中刀的嗡鸣,老村长仿佛明白了什么。
“准备祭祀。”
陈夏几人闻言退到一边,看着周围这别开生面的一幕——
村民们团团围住,足踏口诵,唱起了阿依努语中颂唱熊神威的叙事诗,老村长点起篝火,一边领唱一边熟练地用花箭射杀熊、按着不同部位顺序一点点剥皮、分肉.......
随着仪式逐渐接近尾声,老村长将小棕熊的熊头一刀切下,这时仪式用刀雕刻熊头的宝石双目蓝光大放,竟从中钻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熊虚影来。
那熊灵双足而立,仰天长啸一声,环顾四周后便似人类一般直立行走,众人目送他走到村落边缘,却又停下回头注视。
“跟上。”陈夏提醒众人。
其余人如梦方醒,连忙随着熊灵的脚步走向了密林深处。
“这是在往先祖山走。”阿希莉帕瞪大了眼睛盯着熊灵的背影说道。
原来这个部落世世代代都把坟茔葬在密林深处的一座山峰之上,这座山也因之得名先祖山。
熊灵领着众人在山上一通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清幽广阔的平台。
由于这是村落人心目中的圣山,平时大人小孩都不会轻易踏足,竟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有一处如此隐秘的所在。
一到这里,众人便暗暗心惊:
平台中央跌坐着一具手持着木杖的骷髅人形,令人奇怪的是,明明这人已经化成了枯骨,竟然还能在木杖支持之下维持跌坐的形态,而没有变成一堆碎骨。
那熊灵带众人来到此处之后,先是冲着那骷髅人形低身一拜,而后便转过身来,打量着在场的阿依努人们。
陈夏心中有了计较:这应该就是这个部落失散的传承了。
他招呼做客的几人在边上站定,正欲开口说明情况,少女阿希莉帕突然福至心灵,大声喊道:
“阿伊努拉克尔!”整个山脉中不停回荡着少女喊出的这个名字。
阿伊努拉克尔是阿依努族中的文化神,相传其父亲为阿依努神话中的雷火神阿澄雷神(也译作神奈神威,就是《小林家的龙女仆》中康娜的原型),母亲是春榆女神。这个神明在人间行走,教育人们如何狩猎生存,也有众多退治妖灵的传说。
这声音在平台所在的山谷里回响了整整九声,那骷髅手中木杖打着旋向阿希莉帕飞过来,直直落入她手心之中。
少女登时便双目紧闭,好像陷入了一场梦境。
“赤子之心必有至诚之报,这就叫一饮一啄,自有天定。”陈夏回想起了自己当初接受琼华传承之时,又何尝不是恍若大梦一场?
他把神情焦虑地立在阿希莉帕周围的淳朴村民们叫了过来,以免他们七嘴八舌,打搅了这少女的机缘。
大概有一刻钟左右,阿希莉帕悠悠醒转,睁开双眼一舞手中的木杖,众人才看到原先灰扑扑的不起眼木杖竟然有华丽的彩刻浮雕,上面还有七个扣环。
阿希莉帕走到村长旁边,像个刚学会新知识的小孩,憨笑着说道:
“村长大人,村长大人,把那把刀给我,我给你变个戏法。”
村长慈祥一笑,把手中的刀递了过去,阿希莉帕接过后把它挂在了从上往下数第三个环上,然后手杖一震地,口诵神名:
“熊神威!”
只见平台上的皑皑白雪霎时涌动变化成了一头肩高两三米的白色雪熊,这雪熊双眼是跟刀柄上一样的宝石蓝色,人立而起,竟与四周围的松树不相上下。
“吼!!!”沉闷的嘶吼响彻山谷。
然后那熊便逡巡在阿希莉帕周围,似是在守护着少女。
“村长婆婆、大家快看,这个就是咱们阿依努的神威之力!”阿希莉帕兴高采烈地跟在场的人炫耀道:
“那些外人们都说咱们连个文字都没有,是什么落后的土著,根本就不算人,”
“我看他们才是不算人!”
“我们的没有文字,只是因为我们用语言就可以跟神威沟通交流,用神威之力传承我们的文化,根本用不到文字而已!”
老村长鼻头一酸,不由得眼泪纵横。她身为一村之长,没准是当下全日本最后一个阿依努村落的村长,面对这文明消亡的局面。
本来她都不得以到主动拥抱外界文明,换得阿依努族这个名字不被人遗忘,谁想到,竟然又有如此的造化?
“真好......真好......”村长喃喃道。
她哭了一会儿,眼神扫过陈夏一行人,然后对着在场的村民说道:
“今后这几位就是咱们村子永远的乌塔里!”
“在乌塔里的见证下,咱们村下一任村长就是阿希莉帕!”
“等我死之后,就让她带着族人们重新接续断掉的文明传承!”
周围的阿依努族人们山呼称是,二十多人倒是折腾出了二百人的动静。
是夜,回到村落的众人点起篝火纵情欢乐,老村长跟阿希莉帕两个人嘀咕了一阵,阿希莉帕便跑来找陈夏。
“我们不会跟任何外人说起这件事。”陈夏明白她俩人的顾虑,
“既然你们认我们这些乌塔里,我们自然也不会不把你们当伙伴。”
“诶嘿嘿......”阿希莉帕摸了摸头,
“请问这旅游村的事情还要继续吗?”诹访野出声问道。
“暂时不打算办了,”阿希莉帕答道:“村长婆婆要留在村里教大家我刚学会的很多失散了的语言,而我得在周围找齐我们部落的七件神器,估计要忙好一阵子。”
“就是手杖上挂着的跟那个刀一样的东西对吗?”陈夏问道。
“嗯!”阿希莉帕倒是心直口快:“熊神威的一直都有,但是还缺阿澄雷神、蛇神威、白鸟神威、逆戟鲸神威等六个神威对应的神器。”
“现在大概知道只知道,阿澄雷神的神器能令岩浆化作炎龙,雷电化成雷龙......”
“等等,”陈夏打断了她,
“我好像知道这阿澄雷神的神器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