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烈日炎炎,热气飘升在空中,闷躁,几天内几场大雨兜头泼下,气温稍降了几度。许婉站在店铺门口,看着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店铺的房梁上,等了十分钟,雨势不减。许婉从背包翻出手机,走到角落,背包挂在胳膊上,对面高楼林立,商场大楼隔街相望,陌生的环境。
许婉是前几日从A市转来H市的,一个月以前,她的妈妈许舒因为工作调遣转到了H市,于是许婉随着许舒搬到了H市。
许婉抬头望了望,雨好像小了点,她拦住了一辆计程车。
她的新家是住在别墅区,市中心,街对面就是老式居民楼,住在这种大城市中央的一种是富得流油的能买下二三十万一平米的别墅区的,一种是政府私用的。雨下到一半停了,她不想回家面对空无一人的大房子,转身走进了小巷子,打算在那里呆两个小时再回去,顺便去看看新学校。
老房子盖着瓦片,旧的墙面,木制的窗户和门,从门边上还能望见院子里的晾衣架,上面晒着床单和些许衣服,这里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与对面的别墅区截然不同,转角直走,走出了小巷子,再一次拐弯,看到了学校,H市二中,门口有着许多店铺卖着文具和小吃,许婉走到了肯德基的门口,推门进去,看到五个男生在角落坐着等待上餐,她径直走向收银,点了一份小食拼盘和一杯可乐,坐到了窗边。
许婉手中传来一阵震动,“婉婉你到家了吗?妈妈晚上还有点工作,你先自己吃晚饭,不用等妈妈了。”妈妈许舒发来的短信,许婉能想象到妈妈现在的神情,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文件,然后无奈的发短信给自己。
许婉按下了“好的,妈妈,你记得吃饭。”迟疑了片刻,加上了一个笑脸,斜对面的男孩们正在聊着游戏,中间有一个不同的男孩,带着黑色的帽子,白色衬衫,单手撑着桌子,垂着头脑,另一只手放在下面,衣服袖子卷着,露出一截冷白削瘦的手腕。他漆黑的眼,眼型狭长稍扬,此时眼皮子耷拉着,散发着“不太耐烦”的气场,他慢慢地抬头,跟许婉的眼神对上了。
“49号,49号的餐好了。”前台喊出了声,许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订单,不是自己,此时,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许婉婉,你一个人跑到H市不跟我说的吗,你拿不拿我宋悦是好朋友了,啊?”
许婉低头失笑,“对不起啊,宋悦小宝贝,我忘记了,走的匆忙。”对面好像正在忙,没有及时回信,她抬了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哪里还有刚刚下过雨的样子,她笑了笑,走得匆忙,是有蛮匆忙的,突然的搬家,让她自己也措不及防,但看母亲的样子,似乎早就准备了,或许就在等她期末考试吧。
许婉感觉自己现在挺莫名其妙的,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大概是换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还有即将面对的陌生的生活都让人太没安全感,所以整个人都变得敏感了不少。毕竟是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50号,50号的餐好了。”前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许婉走了过去,拿了餐就走出了肯德基,对面的男孩子们开始聊起了她,其中一个男孩子推了推中间的人说“然哥,你们二中的女孩子长得够好看的啊。”沈嘉然看着门口那个女孩子,穿着白衬衫,黑裤子,一双板鞋,身材比例刚刚好,一边拿着背包和手机,一边拿着肯德基的袋子,走出了他的视线,他才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就那种清新的感觉,很不一样,就跟刚刚下的雨一样,跟别人装的不一样,不一样,你懂吧,天啊,我爱了。”
沈嘉然视线在空中停了停,脑子里忽然窜出刚刚的样子。是好看,就是眼神空,眼睛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看着他的时候空洞洞的,左眼写着“怎么”右眼写着“啊?”,合起来就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在干什么”。一个情绪十分茫然,丧得很不明显的蠢萌少女。总之,不是真的像看起来那么清新的。
两秒钟后,沈嘉然重新垂下眼帘:“你不是就喜欢撒娇卖萌型的么。”旁边的人跳了起来,“什么叫我就喜欢撒娇卖萌的,是所有好看的女孩子我都喜欢好吗,我刚刚怎么就没上去找她要个电话呢,失策失策,唉。”沈嘉然没理他继续低头玩着手机。
走出肯德基的许婉,通过小巷子,走回了自家,打开房门,偌大的房子里安静无声,穿过前厅走到客厅里,水晶灯光线璀璨又明亮,茶几上摆着洗好的水果,沙发里没人。她忽然觉得非常烦。那种有点茫然的烦躁毫无预兆,原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突如其来得甚至让人有点惊慌。许婉走到厨房,从柜子上抽了个玻璃杯倒了杯水,冰凉的水划过喉管,她长出了口气,端着水杯坐到了餐桌旁开始吃炸鸡,刚刚吃完,就听到了按铃声,打开房门,是快递,送来的是H市二中的校服,以及新学期的课本,同时还有一封信夹在最上层。许婉打开信。
“欢迎许婉同学来到二中。请于8月10日下午5点前往二中行政楼三楼高二年级组找年级主任杨主任,办领入学手续,你未来的班级是高二十班,班主任姓熊。在教学楼四楼最东面。”
许婉转身将校服拿进了房间,上楼进屋倒头就睡,后来的许婉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夜幕低垂,夜光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才七点,她睡了两个小时。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先是发了一分钟的呆。然后就是饿。
胃里翻江倒海的,饿得难受。走出房门,妈妈还没有回来,冰箱里没有东西,她只好出去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