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冉阳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一头墨发,五官更显深邃,充满了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左右都有美人相陪,这般管弦兼美酒,枝枝叶叶春的景象,让顾心然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说真的,这位老族长,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就是不知道,龙归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还是也像他爹一样,少年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醉入花丛宿,白首誓不回。
或则,就是想把她纳入这万紫千红中呢?
顾心然的眸光浅淡,心里却舒坦多了,这样好啊,只要不是痴心,就好!
龙冉阳一挥手,吹笛弹曲儿的女子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个红衣女子,一左一右随身伺候。
“听说,姑娘的琴音超凡入圣,不知道老夫是否有幸一听?”
龙冉阳嘴上不说,心里却止不住惊艳,这样的女子,何止是三千粉黛无颜色!本来一心为难的,这下子却是网开一面了。
旁边的浅红衣衫女人掩唇笑道:“果然是绝代佳人,晶儿输得不冤。”
“你也下去!”
龙冉阳一点情面都没留,沉声道。
蓝葵面色一白,心里暗恨,蓝晶是她的侄女。本想着一举拿下族长夫人的位置,没想到,先是这个狐媚子横刀夺爱,再加上一个假惺惺的蓝韵,生生将她们家推出了最核心的势力!
狠狠地瞪了顾心然一眼,蓝葵没有掩饰自己的恨意。老爷知道自己性子,不会多加苛责的。再说了,她发现自从老爷子退位后,对与她们这些女人间上不得台面的你争我夺,居然有了兴趣。她这样做,不过是给老爷子解个闷罢了。
要是搁到别人身上,一定会求情的,可是这个女人,天生让蓝葵喜欢不起来,就是求情,蓝葵也不会领情的。
顾心然视而不见,淡然道:“琴为心音,晚辈没有这份心情。”
蓝葵没想到,顾心然不止没给她求情,就连老爷子的面子也驳了。龙冉阳冷眼扫过,蓝葵有心再留一会儿看个热闹,可老爷子的话没收回来,她可不敢留。一边慢慢往外走,一边心里期待有人留她。直到走出晚晴阁,都没有人说一句话。蓝葵恼了,不就是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这口气要是她咽了,不得让别人笑死她!阴厉的光芒一闪,蓝葵疾步走了。
“姑娘,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同意,归儿是不能娶你进门的。除非你想做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否则不得听话讨好吗?”
龙冉阳不喜不怒,只是陈诉事实。
顾心然唇角微弯,诚恳道:“您可千万别答应。还有啊,你从哪里看,我当人侍妾合适。”
这下子龙冉阳不高兴了,这臭小子再不地道,可是也是他蓝龙族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不愿意成全是一回事儿,可是人家看不上他儿子,就是另一会儿事儿了。
龙冉阳起了薄怒,冷声道:“我儿子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了?”
一个上位者积年的威压,毫不留情的袭来,顾心然恍若未觉。
“伯父,你我目标一致,您不是应该挺高兴的吗?”
龙冉阳脸上突然推起了笑意,摆手道:“算了,如果归儿来请我主婚,我就答应了。毕竟像你这样女孩子不多见,收入归儿的后宫,养眼也不错。”
顾心然脸色一整,不满道:“您这也太没原则了,如果反对,就应该坚持到底啊。您明说,怎么样才能帮我出去,我是不会嫁给你儿子的。”
“哈哈哈……真没想到,冉阳,你们父子还有这样被人嫌弃的时候。”
蓝风大步走进来,朗声大笑。
顾心然眼前一亮,微微俯身:“伯父好。”
蓝风转头,微微颔首,微瘦的面颊,一派仙风道骨,儒雅风流。
“凤仪公主真是奇女子!”
龙冉阳有些不服气,年轻的时候,那次他们看上美人,到手的都是自己。今日顾心然都没给过一个好脸色,为什么对这个蓝风如此客气?
他已经选择性忘记了,是他先给人家下马威的。
“既然叫了伯父,你就是知道他是谁了?猜猜吧,猜对了,我就答应你考虑。”
顾心然心里一叹,看看,这才是老狐狸。人家说是考虑,并没有答应,可自己就得先把命题完成了。
“很好猜啊,你这条件简单了点儿,能自由出入你的院子,言谈如此随意,风度如此绝佳,一定就是龙归的师父兼岳父大人了。”
蓝风朗声大笑,快意十足。能被这样一个倾世佳人称赞,过去几十年被龙冉阳压在底下的郁气一扫而空。看来不是他蓝风的魅力不够,是那些女子眼光不够啊!
“哈,既然蓝风如此得你的眼缘,那你的事儿,就求他帮忙好了。你还别说,蓝风的本事就是比我大,就连我这个族长,也是他请下来的。”
龙冉阳佛然作色,前仇旧恨加起来,恼了。
顾心然急忙道歉:“伯父,您二位春花秋月各有千秋,能不能别为难小辈呢?顾心然诚心求助了,我真的不会嫁给龙归,你们一个是岳父,一个是亲爹。伸出援手如何?”
蓝风收起笑意,缓缓问:“我听韵儿说了,你说你不会与人共事一夫的,可有此事。”
顾心然不答反问:“两位长辈,您们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
接着自问自答:“其实男女都一样,都只有一颗心,爱到深处,满心满意都留给她一人,只怕都嫌不够。有哪里来的位置去给别人呢?剩下的,深深浅浅都是喜欢,可是喜欢却永远不能变成爱。喜欢虽然不能变成爱,却能变成不喜欢,变成恨。人生百年,青春年少也好,白发苍苍也罢,相扶到老,又是何等福气。晚辈愚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请两位前辈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