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说这个。”鸾鸢看着昭纥烦闷的样子,随即调转了话题,“青丘下月要出一件大喜事了,你可知道。”
“大喜事?”昭纥漫不经心的问,“什么大喜事。”她又饮下了一口百醉仙,“左不会是殊言那个小子要成婚了吧?”
“正是呢!还就给你蒙对了!”鸾鸢激动的一拍手,而后将手掌一摊,从中变化出一封鱼缠狐尾的雕花书信来,信纸展开,约摸两个手掌大小,里面只有几行简短小字:
丙申之冬,大雪将至。
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鼓瑟吹笙,笙磬合卺。
吾有美酒,以谢良朋。
落款一字
“殊”
“这?”昭纥以询问的眼神求证的看向鸾鸢。
“忆囚说什么都要迎娶折袖为后,尽欢一怒之下便与他断了父女情分,跑去青丘,自奔为眷了。”鸾鸢向她解释道。
昭纥一听,冷不丁的笑出声来:“以其父之道还至其父之身,尽欢这是要气死她老子啊?”
“谁说不是呢,这小丫头着实是胆大的很,日后必成大器啊!”鸾鸢兴奋得一拍大腿,“不过这话也说回来,尽欢嫁给殊言,也算是嫁得个良人。
那殊言秉性温雅和善,对尽欢也是打小就痴恋上的,此番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们是该去给他们好好贺上一贺。”
昭纥赞同的点点头:“是该贺贺。”旋即问道,“那尽欢大婚,忆囚和折袖会出席婚宴吗?”
鸾鸢点点头:“自是会的,虽说忆囚对尽欢自奔为眷的这件事十分的恼怒,但到底是他的亲生闺女,大婚之日他若不出席,面对着四海使臣,尽欢的脸上得多难看啊。
再者说了,这青丘是个什么地界,当初鸣鹤上神极众仙之力将血肉散进四海九州之时,青丘可是几乎倾尽了全族之力的,我天族现在都还得感念青丘的恩德。
这个受降的妖族,又岂敢同天族作对拂了青丘的面子呢,礼节上的事,就算他在不愿,也还是要做的。”默了,她问昭纥,“你问这个做什么?”
昭纥不言,只狡黠一笑:“这个呀,你日后就知道了。”
那日后,昭纥就回去了落涧谷没再出来,日日忙着在研制个什么果子吃食,瞧得鸾鸢好生意外。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她趴在桌面上嘟着嘴撑着脑袋,“你平素里不是做不喜下厨的吗?怎么今次反倒还特意向尽欢提及,要为她的喜宴舔上一道点心呢?”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昭纥不看她,依旧在翻腾着手中的碗勺,“我这个呀,叫做携香果,一滴鲛珠泪,两滴银河水,三瓣霖烟罗,在注入一缕冷血清辉,置于结成冰晶的月下潭水之上,来,尝尝。”昭纥说着,便将手中已然成型的携香果伸去了鸾鸢的面前。
鸾鸢看着它,只见数瓣冰晶皆晶莹剔透,冰晶之内,三瓣半透明的霖烟罗亮着微弱的蓝紫色光芒,光芒内是闪着星子流动着的两滴流光溢彩的银河之水,重重环绕着那一滴血红的鲛珠泪。
鸾鸢将其接过细看,只觉得是分外好看,她将此果置于嘴中,入口即化,起初像是春日的泉水,带着点清甜的冰凉之感,而后又像是冬日的暖阳,让她唇齿留香,回味无常。
“嗯!好吃!”鸾鸢忍不住赞叹道。昭纥亦忍不住欢喜的勾起了嘴角,随后她打开角落里一个小巧的瓷瓶,里面躺着一滴如鲛珠泪一般极其相似的血红晶体。
昭纥将其取出,不似之前所制,而是独独将其裹上了一层聚魂潭水,在配上银河水,霖烟罗,从外表来看,与之前所制的那些个携香果并无什么不同。
昭纥看着手中的成果,满意的笑了笑。
昭纥是在喜宴当天才携果而去的,去的时候宴席已开,宾客已至,众仙欢聚一堂。
此时吉时未至,尽欢此刻该是在妖王宫中梳妆待嫁,而此时的妖王和妖后却已是身坐席中,昭纥远远的就瞧见了他们,一步步的步入席中。
“少神殿下。”
殊言一直在席中招待宾客,见着昭纥,遥遥便赶来行礼,躬身作揖。
昭纥搀着他的手:“狐帝新婚,不必多礼。”她看着殊言,玉树临风,贵气逼人,只道尽欢好福气,到底是没有嫁错人。
殊言起身,朝昭纥身后看了看,“怎么,鸾鸢公主不曾同少神一道前来吗?”
“哦,来了。”她答,“鸾鸢先前答应尽欢为你们喜宴制了份点心,她今儿带了来,此刻正在后厨打理装盘呢,不知何时能上桌呀?我倒是有些嘴馋了。”
殊言轻笑:“有听尽欢说起,倒是有劳公主殿下了,少神您先请上座,我这就派人去安排,保证马上就把这点心给各桌啊都送上来。”
昭纥点头,在上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抬手就往杯里斟酒,酒将满,一众的婢子便人手端着一盘冰晶昙花盘徐徐而来,领头的一个婢子相貌平平,她形体得宜的端着果盘在前走着,昭纥看着她,两指夹了一颗携香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那婢子似是察觉到她的眼神,她朝昭纥回望一眼,继而毕恭毕敬的向前走去,将手中果盘置于折袖桌前,而后缓缓退去。
又一颗果子下肚,鸾鸢这才回了来。她大咧咧的在昭纥身旁坐下,一口饮尽了桌上斟满的那杯美酒。
昭纥垂头瞟她:“干得不错。”
鸾鸢捧起那盘携香果,不解的问:“我说,你干嘛这么大费周章的特意让我给折袖送一盘携香果?你该不会是在她的那盘子里下毒了吧?”
昭纥不置可否的将眉梢给挑了起来,漫不经心的朝她答道:“是呀。”而视线却是移去了喜宴上的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角落。
那里坐着的是药仙君,他白花着胡子,挺着个大肚子,正一杯接着一杯的被他旁坐的那个小徒弟给喂着酒呢。
而他那小徒弟,干柴棍瘦,尖嘴猴腮的,这头顶上,还带着一顶小小的四方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