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闻大皇子发言,皇上转了神色去瞧,面色慈祥的道:“但说无妨。”
大皇子得了令,神色向着陆靖安撇了一眼,眸中带着算计的笑意道:“陆公子虽是七品,但眼下七品之职却并无缺失,不如这样,让陆公子先屈才去做个知州,也正应了镇国公府之名啊。”
区区七品之官衔的新人,一入朝便是这正五品的知州,朝堂之上忽然一阵喧闹,有大臣们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
皇上眯着眼打量了一阵大皇子,忽然也是笑了道:“好,镇国公为我朝局镇定付出良多,现如今他的儿子也一同入了朝堂,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皇上哈哈笑了两声,又道:“京城知府手底下正缺了个知州之位,陆靖安既是少年英才,该当的。”
此话一出,原本堂下战神议论的声音静默了半刻,忽的有几人一同出了大臣列队之中,拱着手齐齐道:“皇上三思啊!朝堂之上断没有方入朝堂便是五品的先例啊!”
堂堂榜首,也不过封了个六品之职,眼下这般竟是说封便封,全然如同玩笑般的话语,着实是刺激到了朝堂之上的一派老顽固们。
皇上扫了眼出列的众位大臣,似乎是心情转好了些,笑着道:“没有先例就不能如此吗?”
“这…陛下,这般整治恐…恐生变数啊…”
皇上一诺在前,大臣也不好多劝,若劝的不好皇上当真动了怒那他们便是罪过,但现如今一句话便定意了朝中这般的改变,却也着实不妥。
“如何变数?”皇上看向为首的礼部官员,神色严谨道:“朕身为一国之君,竟是不能在自己的朝堂之上定这规矩了?”
一句话话里话外满是威胁的语气,被皇上直视着的礼部官员紧皱着眉,半晌甩了甩袖,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微臣唐突了,请陛下恕罪!”
“不妨,爱卿所言有理,但陆靖安确实是少年英才,称的上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这般少年可是镇国公重荐,自当高看!”
皇上这般话里话外的提醒着,陆靖安乃是镇国公亲自推荐,就如同昨日在御书房内一般。
眼下这般时局,镇国公忽然将自家的两个儿子皆是送入了朝堂,且皇上还一门心思的重用,这般的厚待,怕是另朝中之臣眼红。
皇上这是要将镇国公整个府都陷入众矢之的。
皇上金口玉言落下了定音,镇国公想说什么也没了余地,陆靖安看着堂前的皇上和大皇子似是演戏般闹得这一出,低着头未语。
若是他现下发言,那不论是赞同还是反对,都势必将引来众人的目光,看皇上眼下那抹隐晦的思绪,陆靖安只十分镇定的道了谢。
这坐镇京城的知府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深夜请镇国公去了堂上的许宗池。
待下了朝堂出了殿内,许宗池已然是笑眼眯眯的先一步迎了上来。
“陆公子才识多学,以一场殿试便得了陛下的欢心,竟是破天荒的亲封了这府中知州,能与陆公子共事,许某真是荣幸啊。”
许宗池一话说的恭维,若不是因陆靖承一事他特派了暗卫前来调查,怕也是要被眼前这个虚伪之人蒙入了鼓中。
陆靖安微微点头,却也是同样回以笑意道:“许大人如此夸赞,下官实不敢承受,今日与许大人同为官僚,还要轻大人多多指教了。”
“那是自然。”
许宗池说着面上笑意更盛,二人出了宫门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着陆靖安与他一同入了马车内,又道:“京城乃天子脚下,是非说多也多,说不多那自然也不多,当朝皇上如此圣明又善待百姓,底下之人也是感激的。”
这句话说的隐晦,面上是在夸着皇上,但实际上却也是变相的在说:此乃天子脚下,有什么若非必要,那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在这满是文武大臣的京城若还有什么缠人的官司,那便也是变相的反映了是皇上治国不定。
陆靖安向着许宗池看了一眼,见后者仍是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哼笑了一声,转过脸看向许宗池道:“京中知府不该是以京中事务为职责吗?怎么大人这般的仁慈?”
“仁慈”二字本就是陆靖安对于他的刻意贬低,许宗池听过后却是忽然笑了起来,片刻后才道:“不是我仁慈,是这京中盘根错杂,若是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到时候就不是官帽的问题了,而是…”
许宗池停下了话音,抬起手在脖颈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又笑道:“陆公子这般的聪颖,该是懂得。”
“本来是懂的,”陆靖安点了点头复又抬了头望着许宗池,似笑非笑道:“但自那日许大人竟是不顾着镇国公府的名义,便是堂而皇之的将人请入了府衙之内,这一点上,我倒是看不明白了。”
“害!”许宗池倒像是十分的坦率,笑着掀开帘子向着马车外瞧了眼,才又缩回了身道:“陆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了吗?镇国公固然是大,但有些人…也是得罪不起啊…”
许宗池说着一脸赔笑的看向陆靖安,模样瞧起来倒真有几分的真实。
陆靖安嘴角微勾,靠向了马车内壁没再说话。
许宗池便是一路笑着为他介绍着府中知州的所管辖时宜,以及府内的规矩,那模样倒像是许宗池才是这个今日才入职的新人了。
马车一路晃着向着京中知府的府中而去,未等马车到达目的地,忽然自路边的摊位旁猛地窜出来一道孩童身影。
事发突然,车夫神情焦急的一手勒住手中的缰绳,口中“吁”声不断。
但那身影已至近前,眼看着马蹄便要踏上去,此时孩童已然爬了起来半坐着,神色惊恐的看向即将落下的马蹄。
时间一瞬间仿若静止了般,一旁摊位旁的人个个皆是一脸惊惧,看着那孩子的面上带着强烈的不忍。